六年之前,我在新加坡的图书馆里借过台湾版《恶童日记》,以及雅各塔克里斯多夫的另一本书《昨日》。也是那个图书馆,我还借过让热内的《繁花圣母》。
近日某次采访,被要求推荐好书,就说了《恶童日记》。刚刚在大陆出版的《恶童》,封面是一张框在红色里面的黑白照片,上面的两个男孩,各露半个脸,像是从高空向下俯看。较之当年的台湾版封面上的卡通形象,多了几分哀愁。好像他们也在时间里穿走,老了几岁。
记者要我说说许多年前看的时候为何喜欢,现在重读又有什么不同的感受。这真是个困难的问题。现在的我,已经无法替六年前的自己作答,一定还是会掺杂许多现在的看法,用它们覆盖了当年更含混更微妙的阅读体验。也许和当时的处境有关,我说,在那个岛国,周围的一切,于我而言,都离得很远。我看到他们,经过他们,但是永远不会遇见。做一个旁观者,心不在焉的旁观者,这种意愿或许在看到《恶童》的时候,得到应许和鼓励,心里变得安宁。
但我们不可能是完全的旁观者。因为不能取消情感的乏渴,也无法制止对孤独的恐惧。我们走到一块陌生的地方,即便只有一天,也会试图留下什么或者带走什么。我们害怕聋,害怕瞎,害怕错过和被人忽略。我们渴望参与,加入,交流和施与,虽然也知道,大多数时间这些不过是耗费,一无所获,可没有办法,因为我们深知自己的脆弱。《恶童》里的男孩,冷酷而强大,做像他们那样的纯粹旁观者也许是每个人的心愿。他们让我们知道,没有感情的身体,是多么轻盈。轻盈到没有了想飞的欲望。
在我昨天写的小说里,一个女孩这样描述她的男友:“我喜欢他,因为他和这个世界没有关系。”是的,“和这个世界没有关系”,是我们与这个世界最美好的一种关系。
本文由作者笔名:小小评论家 于 2023-03-26 11:00:22发表在本站,文章来源于网络,内容仅供娱乐参考,不能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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