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看《浮生六记》的时候,好生羡慕沈复和芸娘的生活创意。——把茶叶包起来放在荷花心,第二天起床时再冲饮,茶中便有荷香;用盛开的梅枝编栅栏,让豆藤自己缠绕密布成疏漏有致的屏风;在花瓶里插花,再捉来蝴蝶蚱蜢等昆虫,用针固定在花叶上,造成虫戏花间的景象……羡慕的同时也不免慨叹,离开了那样的生活环境,对于今人来说,古人的创意怕是无法复制了。
最近看到日本汉学家青木正儿写的《中华名物考(外一种)》,从吃食到酒器,从香草到飞鸟,作者将中国古代诗文中涉及的名词一一考据,详实无遗地告诉我们,它们在当时究竟指的是一些个什么东东。提到的每样物事,读在口中都唇齿留香,细细思量都觉莹然可爱。而读到一种叫做“兕觥”的酒器时,眼前突然一亮。这种如同倒置的犀牛角一般的酒杯,是用木头雕刻或是金属制成的。它在酒席上有着特殊的作用,那就是——罚杯。为什么是作为罚杯呢?因为它的底部是尖的,无法在桌上放置,因此倒进去多少酒,都要一次性喝掉。青木正儿说,日本也有类似的杯子,叫做“可杯”,这种漏斗形状的杯子被用在宴会上传递而饮,杯不置席。
看到这里,无法不想到以前看过的一个国外的创意设计——尖底的一次性纸杯。该种纸杯被用在公司企业的茶水间,供职员冲饮咖啡。因为是尖底而无法放在桌上,所以冲了咖啡必须一口气喝完,容不得职员惬意地坐着闲聊,浪费宝贵的工作时间,同时也节约了做杯子的纸。而只有到今天看了关于兕觥的介绍才知道,原来这么令人佩服的创意我们的古人早就想出来了,虽然用途不同,但思路异曲同工。
看到书中的《末茶源流》一文,似曾相识之感又来了。“矮纸斜行闲作草,晴窗细乳戏分茶。”原来日本茶道里那种研成粉末、打出泡沫的茶就是从中国传过去的,而利用那如同细乳一般的泡沫在茶面上久散不去的原理,我们的古人发明了“分茶”的游戏。那就是用毛笔在茶面上写出书法,或是画出花草虫鱼。我在想,这不就是中国本土的卡布奇诺吗?在咖啡馆喝的卡布奇诺,会用巧克力和奶油在泡沫上画出花朵等图案来,这不就是一个道理吗?不过,分茶的游戏和画花的卡布奇诺,孰先孰后我就不知道了。
因而,也不必老是慨叹现代生活少了古人的闲情逸趣,又或是古人的那些或风雅或热闹的习俗至今已经不存,除了惋惜就没有其他的感想。其实从某些方面来说,古人的情趣和今人的创意,依然是相通的。只不过,换了一种存在形式和表达方式罢了。当今的设计家们,倒是大大地可以从故纸堆里找找灵感呀。
本文由作者笔名:小小评论家 于 2023-03-26 10:58:41发表在本站,文章来源于网络,内容仅供娱乐参考,不能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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