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疫》 【法】加缪(Albert Camus)著 顾方济、徐志仁译 林友梅校
去年十一月去北京在飞机上的时候看的,因为书中还夹着登机卡作书签,至于到今日才评论,是因为之前思前想后想了许多,但最后还是决定只作为个人私密感受深藏心里,所以写在这里的仍是大路货。
小说开头引用的笛福的那段话很是吸引我,“用另一种囚禁生活来描绘某一种囚禁生活,用虚构的故事来陈述真事,两者都可取。”这句话从浅层意义上看,也许鼠疫的囚禁生活代表的就是一种无法直面的法西斯统治的困境。而对于存在主义先驱加缪先生来说,野心必不只在于讲一下政治气候,而在于披露一个时代,讲述一个群体。选择对于存在主义作家来说其实就是其理论基础,选择或不选择其实都是一种选择,因为已表明了一种态度。小说也似乎正如此证实着作家的建构,里厄医生还有熬不到胜利的塔鲁选择了留下、朗贝尔原来要逃离被隔离去见情人,但最终理智让他选择留下帮人。而大多的人选择茫然地等待,一小撮的人选择逃离,当然还有趁乱到处倒卖的。一个因为发生鼠疫而被隔离的城市,与因为塞车而困在挤满人的公交车中,与因为雪灾而困在山中的火车中,与因为地震而困在瓦砾废墟中的情景是何其相像,都是要面对人性无法直面的选择困境。 在困境中,所谓的选择和不选择已经不是最重要的,因为人们都已在长时间的焦虑不按中讲爱情、亲情、友情转化为一种抽象的概念,以便活在抽象的苦痛的概念之中,免去相思之苦。其实每个人的生活轨迹若是看作某一个程度上的相对密闭空间的话,其实跟鼠疫困境是非常相像的,将苦痛的感觉从人的思想中抽离出来,只存活在概念之中,虽是无奈之举,但也是避开苦痛的良方。也许算是读《鼠疫》的一些私密化的阅读感受,虽不能成为作者理想中的读者,但却让自己的阅读带动自己的思考,就是最大的得益。
以下一段摘引自译本第147页。
“这段时间中最普遍、最深重的痛苦固然是别离,而且完全有必要把鼠疫的这一阶段的情况实事求是地重新描绘一遍,可是也得承认这种痛苦本身已失去了它的悲怆性。
“市民们,或是退一步说,那些被相思之苦纠缠得最深的人能否适应他们的处境呢?说他们能够适应,那大概是不完全正确的。恐怕更确切的说法是,他们在精神和肉体两方面正在尝”魂销形瘦“之苦。鼠疫开始发生时,他们清晰地回忆得起失去的人儿,苦苦思念。然而尽管对对方的音容笑貌记忆犹新,尽管对心上人幸福高兴的某一时日丝毫不忘,他们却想象不出就在他们思念的此时此刻,远方的人儿究竟在做什么。总之,记忆有余,想象不足。到了鼠疫的第二阶段,连记忆也已消失。并不是说他们忘了心上人的脸容,而是——其实结果也差不多——失去了心上人的肉体,他们在自己身体内部感觉不到心上人的存在。在最初几个星期中,令他们怨恨的是怀中与之温存的人只是个影儿,接下来的感觉是这个影儿愈来愈没有血肉了,连记忆中的一丝颜色也已褪个干净。待到分别时间长了以后,他们已无法想象过去亲身体验过的卿卿我我的生活,甚至连过去曾有过一个生活在一起、随时可用手触摸到的人儿这一回事也感到不可思议起来。
“从这一点上来说,他们已进入鼠疫的境界,这境界越是平淡无奇,对他们的影响也越大。没有一个人还有什么崇高的情感,大家的情感都同样平凡单调。……初期的冲动和怨气已没有了,只是脑筋还算清楚,但已脆弱无力。开始几周内的野性十足的冲动已为一种沮丧情绪所代替,这种状态如果当作是逆来顺受当然不对,但也不能说不是一种暂时的认可。我们的市民们已不再违抗,他们像人们所说的,已适应环境,因为除此以外,别无它法。当然他们带着一副痛苦不幸的姿态,但已感觉不到它的煎熬……”
《鼠疫》 【法】加缪著 顾方济、徐志仁译 林友梅校 译林出版社 1997年12月一版一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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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由作者笔名:小小评论家 于 2023-03-26 10:50:19发表在本站,文章来源于网络,内容仅供娱乐参考,不能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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