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ina's Workers Under Assault《关于第一章的总结和摘录性翻译》

中国媒体的新角色

与毛时代媒体纯粹作为党和***口舌的角色不同的是，如今中国媒体在揭露劳工争议和苦难中发挥的作用。这不仅与记者们的专业精神有关，他们有着相对于西方观察人员和媒体人员的优势，能够探悉到工厂中的内情，例如在我阅读经验当中很多记者装扮成劳工潜入工厂近距离体验那些惨无人道的工厂制度。当然这也与中国党和***的信念与行为有关，无论如何目前中国政治体制当中关于劳工问题最大的缺陷在于这个***的话语系统依然坚持工人作为企业主人，甚至工人阶级作为国家主人的角色，那种与实情基本不相符合的宣传令人困惑。在解释为何在一个媒体控制如此强烈的国家当中，这些关于劳工困难的报道能够在媒体上出现并引起广泛关注。究其原因，我认为大约有以下几个方面：首先，中国***系统不应该被认为是一块铁板，在我采访中，或者其他劳工权益保护团体的同僚的告知，***当中有相当一部分官员非常了解和同情目前劳工们所处的困境，尤其是中国劳工关系部门和工会的有关人员，以及共青团和妇联的人员。他们当中许多人敢于挑战行政系统和新闻报道底线，作为高层或地方劳工问题关注者向社会发声。与此同时，从话语权角度分析，中国***依然申称自己是一个社会主义的政权，它需要通过表达对劳工的关注和关心来稳固自己的 执政合法性。记者们因此可能可以利用官方这些软肋，以社会公正的名义进行报道，也因此我们留意到，当劳工们遇到困难时，他们更乐意向媒体寻求援助。可惜的是，在这些先期报道并引起社会关注以后，我们无法再在新闻中继续看到后续报告，那些事件最终是合理解决了，还是不了了之，都无从知道。

要了解中国劳工所面临的问题，首先我们要对该人群进行相对细致的分类，大抵上来说，中国劳工可以分成两个群体，一是国有企业和地方集体企业的职工，一是由农村迁徙到城市寻求工作的农民工，而后者可能面对的挑战更为严峻。

农民工

农民工一般受雇于外资企业，私人企业或农村集体企业，他们组成自由市场上一群廉价且方便使用的劳动力，某种程度上他们是中国经济奇迹的基石，但他们的劳工权益却被很严重地侵犯着，部分由于外商和私人资本的剥削，部分由于国家政策对他们歧视（譬如户口制度在城市地区的衍生物：暂住证制度；以及劳工法的非严格落实），我们甚至可以认为目前农民工的困难境地某种程度上是资本和公共权力，尤其是地方公共权力合谋的结果。从资本方面上说，中国***或者说中国人民所定义的外资，仿佛很大程度上西方人；但如果细致分析媒体报道，也经过我的调查证实，出现最严重侵犯中国劳工权益的资本企业往往来自亚洲区，尤其是来自香港，台湾和南韩的资本；其中最令人觉得讽刺的是，许多中国大陆劳工历尽他们认为是自己同胞的香港和台湾企业主的盘剥，根据我1996年所做的1530个问卷调查，那些在港资和台资工厂工作的劳工，81%回应说工厂对工人洗澡有限制，70%的工人回应说他们上厕所需要事先获得上级许可。当他们违反工厂自己指定的管理条例时，他们就会被处以罚款，通过是从工资里扣除，严重的将会被利益解雇。暴力对待工人的例子也时有发生，超过1/3的工人回应说他们的工厂使用肢体处罚。而当旧的工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开除，新的血液又会不断的进入，并再次经历相似的过程。而众所周知，中国开放以来过半的外商投资实际来自于海外华人资本。关于农民工所获得的工资，很多企业并未付给他们法律规定的最低工资水平，其中还有部分要因为各种处罚而扣除。在广东一些地区我们也可以看到一些企业的工人工资比地方的最低工资高出许多，但细致研究后你会发现那是以无休假日夜超时工作为代价的。我遇到一个地方官员颇为得意的告诉我，在他的努力下，辖内的企业声称保证工人每月休息两天，但劳动法却明确规定工人至少一个星期有一天休息日。而且这些工人加班超时工作并不享有加班费，因为他们大多按件计费。从公共权力方面说，尽管就之前所说的，***当中许多人了解并同情目前劳工的状况，中央***也在修缮劳工法和加强法律执行上做了颇多努力，但这些政策和努力到了基层却几乎完全变样了。为了使地方经济看上去繁荣，地方官员花尽心思吸引外资，其中一个重要策略就是使劳动法和工人权益保护政策落实的宽松化；更有甚者，在我所研究的很多案例中，部分***官员本身就是企业股权分享者，他们协助企业加强对劳工的监督和管理（比如有些案例中，某些人白天是公安人员晚上成了企业保安，他们运用白天使用的器械，如电棍和手铐，组成企业巡逻队加强对工厂工人的监督）。在这里，公共权力成为保证劳工对剥削性资本服从的工具，因此这些外来工人，既没有权力，也没有自我的权利代言人，仿佛只能任人宰割。也有一部分不涉及具体企业利益的官员，由于贿赂款项是他们的重要收入来源，他们因此乐意为外来企业投资者提供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