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对回归是一无所知的,对未来是一无所知的,对我们离开了的地方和离开了的人,以及我们离开后的事情都是一无所知的。
我们或因为短暂的脱离束缚的***而离开去流亡,而我们获得的却不是真正的自由也不是酣畅淋漓的***。由于无知的冲动与欲望,我们在时间与命运的赌局中博得的不过是稍纵即逝的侥幸和无边的迷惘与孤独。我们对时间与空间的维度了解的太少了,以至于它还在的时候我们从未察觉,它消失的时候也未能留住多少,而未来却又是想着宇宙洞开的湖,在哪里你根本不得而知。
在你对生活的背叛之后,记忆也背叛了你,你除了抓住回忆的千万分之一之外,关于流亡之外的所有你都丧失了。
“后来有一天发现也明白了许多事情,但是一切都太迟了,因为人的整个一生已经在一个一无所知的年代被决定了。”
“她如今所能实现的,她都要试着去实现;而无法实现的一切,她想象着与其高声相伴。”
“事实存在时的原来模样已不复存在;它的还原是不可能的。”
“人们回忆起的过去没有时间。”
--米兰.昆德拉《无知》
当伊莱娜以为回到布拉格会有一种“大回归”的兴奋的时候,她被充满疏离感的梦纠缠,她知道20年的流亡太长,这20年的生活她既不可能被询问也无处倾诉,没有人会 关心她20年的流亡生活和她为自由和道德正直所背负的困苦与孤独。她终于会发现回归是无处可去的。她对家乡20年的一无所知,对嬗变的女人的一无所知。要融入这一无所知的人群中去,变得一样蒙昧,她就必须磨灭过去的20年,而这样格格不入的家乡已经不是她离开时的布拉格,这种彼此间的一无所知和不感兴趣使她绝望。而与过去唯一的脐带就是遇见约瑟夫,她以为她被一个人记得,作为一个情感动物被记得。而事实上不是,她做了一次娼妇的献媚,约瑟夫对伊莱娜一无所知。但是至少在伊莱娜在旅馆床上睡去的时候她是好的,她彻底接受与这个世界的距离,彻底放弃寻找被接受和被感知的可能,与约瑟夫的距离,与古斯塔夫,与母亲,与米拉达与所有捷克人,甚至与法国,所有的陌生与距离彻底压倒了她,她失望到了极限,别人对她一无所知,她对别人一无所知。她无处回归。
而总有人是得到怜悯的。约瑟夫放弃家乡的回归,放弃回归充满诱惑的陌生的他的新资本主义国家,选择死去的妻子,像《奥德赛》里的尤利西斯寻求一种形而上的回归,回到帕涅罗珀已经不在的伊塔卡,与不在的帕涅罗珀共度余生。 他的家不在捷克,也许也不是伊塔卡,在别处,或者就是那一棵冷杉树。
所以记忆也许是不可靠的,生活的变故也是不可靠的。我们不能照着记忆去找寻给过你欢愉的地方,也不能重现那些欢愉的时刻,在你离开以后,你不再是你,地方不再是原来的地方,欢愉也不是原来的欢愉。
于是我们变成了无处回归的孤魂,既无处回归,那我们应该向着哪儿去?爱吗?怀抱?不存在的自由?抑或,死亡?
不,我们一无所知。
本文由作者笔名:小小评论家 于 2023-03-26 10:47:56发表在本站,文章来源于网络,内容仅供娱乐参考,不能盲信。
本文链接: http://www.w2mh.com/show/3753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