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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间自己的屋子《蹩脚的文艺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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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3-03-26 10:47: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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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总感到我和我的生活是不融合的。还记得成为大龄女青年时妈妈迫切的担心。她担心没有男孩子能够接受我,因为我和别人很不一样,在她看来,很不切合实际的就是爱看书,平时还写写小说,爱把自己闷在屋子里,性格不合群。她唯恐别的人家接受不了她这个古怪的女儿。所以,不止一次和我说,别看书了。也就是说,我对文学的爱好,使我有异于常人。在烤肉店里,我考虑了这个问题,就是假若我是不正常的话,正常的人是什么样的。我是女性,我的正常角色该是相夫教子,好好工作,这我努力去做。如果我再像周围的女性所关注的是时装,化妆品,及其婚姻的烦闷,公婆的短长,孩子的成长话题,我如果这样,我就是一个很正常的女性,如果我早这样,妈妈就不会批评我,我也不会异样。

如果我错的话,我错在了哪里?在我婚前,我和丈夫同父母一同吃饭,爸爸说“以后少买书,没用。”妈妈说:“你以后少看书,又当不了饭吃。”我当时愤激了,回他们说:“看书有什么不好,我看书怎么了?如果他反对我看书,我就不嫁他!”

我知道他们是好心,他们是怕他们的女儿因这个爱好而遭嫌弃。我的父母是天下很正常的父母,他们愿意很平常的和大家一样的看似浮现在生活的表面。因为这样最安全,他们不希望他们的不漂亮的大龄女儿因此而受冷落。

前两天刚刚读完英国女作家伍尔夫的随笔——《一间自己的屋子》。她说,一个女人搞创作,从事文学劳动,要有自己的一间屋子,要有每年500英镑的收入要能够真正沉下心来,不受干扰的去生活,她评论了一个写得不怎么样的女作者写的小说,说如果给她100年,她一定能够成为一个诗人,大意是说,她所欠缺的是她不能独立的不受干扰的去从事文学的思考,不能提炼她的思想。

下面请看,那天我看伍尔夫时随手在笔记本上写下的一短话:“在周末时,我非常愿意这样,打开一本书,准备好一支铅笔,一支钢笔,摊开一个笔记本,打开音乐,让思绪沉到铅字所提供的影像里,遇到好的句子,划下来,引发联想,就在提前准备好的本子上写下来。常常是这样的,思绪由铅字而引发,自己似乎脱离了它,自由散漫的在大脑里有很多影像,他们发生着,深入着,飘移着……内心就被这些精灵的情感所集结,这是一种潜入,它潜入到了平时不容易到的宁静的一层。”

我最爱这样的状态而不易得。伍尔夫在《自己的一间屋子》里所探讨的是上个世纪20年代的她对女性创作的一种理性的思考。女性的创作在当时是受自身的局限的,她建议女性生两三个孩子就可以了,不要生十二三个。她举例说明女性作家由于环境的限制,社会活动参与的少眼界狭隘。在当时的条件下,男性作家对女性作家还存在着偏见,她为此很不平。她所探讨的一些关于女性创作的问题,依然存在。依然是男性世界,女性的地位发生了很大变化,可文艺女性所面临的困境也在永远存在,比如家务问题,比如抚养子女问题,比如有一间自己的屋子的问题,再深一步说,这不仅仅是面对着文艺女性,也面对着一切喜好艺术从事艺术的人,就是,高速发展的时代,人心浮躁,物欲横流,人浮于事,在艺术面前,处在一种前所未有的迷失里。

前些天看了王家新的两本诗论集。那段时间,从网络里搜寻他的诗歌,看他人对他的评论。我被他的真诚,和对所经历的事物的宁静的思索和提炼所感动。想到,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这样一个人,就感到他是我的同类。我和一个同样爱好诗歌的朋友说,他很真诚,真诚的都傻了。他很理性的告诉我,我说到了点子上,他的确这样。可反过来一想,他这样傻,别人会怎么看他?那次,在网络上看到一个女教师在他任教的学校学习后所写的一篇日记,说王家信给人的感觉很平凡,衣着朴素,很真诚。她在上课时,故意提XX诗体的问题来问他,他当时脸色就变了,很不屑,但是意识到自己的教师身份后,马上回转了过来。我想,他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诗歌在他心目中是很崇高的,他不希望不是诗歌的东西来玷污诗歌。这个女性说,她回来后,在网络里搜索了他写给离异妻子的诗歌《回答》,以及她妻子写的关于《回答》的一封长信,她忽然觉得这个诗人很可怜。诗人是用来可怜的吗?他坚持自己的诗歌理想和对文学的忠诚,他于人生的浮躁里甚至努力的抓住一份真诚。有人说,他不该这样,不该这样真诚,不该把过往的经历溶入太多的苦痛,因为那根本不算什么。每个人都是一个个体,每个人对痛苦与孤独的沉入也是不同。王家新想做的,就是从孤独和苦痛的还不够里, 再寻找些希望。真诚活着并追求艺术的人,本身就是一种对比。他再没价值,显着很多人都很聪明的价值还是有的,让人看到虚妄真相的价值还是有的。真诚,是不容诋毁的。

再回到女性创作上来。人类的世界是由男性和女性组成。当我看男性所写的一些书的时候,我有时会感到一种隔阂。这些年,我更爱看女性作家的东西。我感觉她们打开的世界和男性作家的打开方式和内容是有所不同的。由于都是女性,我读时感觉就更深入。但是女性因为所生活的环境的缘故,所表达的东西和男性相比还有一定的狭隘性。人类是由男性和女性组成,文学是不断发展的。有很多女性已经做出了自己的努力,但是还很不够。我想,男性和女性的写作该是相辅相成的,就像男人不能没有女人,女人离不开男人一样。和谐创造,那文学的世界将是更为丰富和更广阔的。男性作家和女性作家也存在一种融合的问题,男人的一半该是女人,女人的一半该是男人,这样才是更立体的人和更立体的创作。

在今天,我想到了这样一个问题,就是,我像什么?我想,我像一棵植物,多年来,我密闭于自造的心灵密室里,在现实的大环境里,在人生的小沉浮里,在工作后的读书里,在婚姻里,我一支在寻求着一种平衡,我很想把那个爱文艺的自己掩藏起来,我怕他们说,她因读书影响了什么,怕亲近的人因此而嫌弃我,而我没有了读书,没有了偶尔的写作,就好似活不下去。所以,我多想拥有一间自己的屋子,我多想我的亲人和朋友能够宽容的看待我。这一切是不可能的。当我得知唐山去世的一个的诗人生前最喜欢的事就是和人毫无顾忌的在酒桌上大谈诗歌的时候,我被强烈的震动,那是颗很美好的灵魂,他走后,他的诗人和作家朋友写关于他的文字,写因为他不分场合的谈论诗歌,而强烈的制止他的行为,为什么?因为他们觉得丢脸,因为他喜欢诗歌,并且喜欢叫出来。

是的,我像一颗植物,是一棵由于很少见阳光而单薄拔高的植物,她有着最敏感的神经,容易折断,从某种程度上说,她是病态的。她不堪一击,她迎风就摇颤。

在我所在的小城,我是一个蹩脚的文艺女性,我走过,有人对另一个人说——这就是她,那个不一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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