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埃勒里·奎因曾于上世纪40年代编选一部福尔摩斯新作集《The Misadventures of Sherlock Holmes》,按照创作者的不同,将书中收录的33篇作品分为四大部分:侦探小说家;著名文学家;幽默作家;歇洛克·福尔摩斯的拥趸。本篇The Adventure of the Table Foot即译自该书。
值得说明的是,因为本文发表于19世纪末,作者为了避嫌,在写及“歇洛克·福尔摩斯”和“华生”时,均使用了谐音。在翻译时,换成了大家熟悉的名字。
踢腿之谜
艾伦·拉姆齐 文
无机客 译
在十二月清冷刺骨的一天清早,我上门拜访了老朋友歇洛克·福尔摩斯,为的是找他一起吃早餐。和以往一样,我发现福尔摩斯在翻看各种报纸上的寻人寻物启事,看到自吹自擂的私家侦探广告时,他便暗自微笑。当我走进公寓时,他抬起头,向我致以问候。
“啊,华生,你过得好么?你还没吃过早饭吧。肚子肯定饿了。我猜,你是因为肚子太饿,这才急忙坐二轮马车赶来。不过,你出发前还有时间来看一眼晴雨表。你看上去很诧异。我轻轻松松就看到这些细节——任何傻瓜都看得见——你还没吃过早餐,因为你的牙齿和嘴角都很干净,没有一点儿面包屑。你进屋时笑了笑,我就是在那时看见的。你是坐车来的,因为今天清早地上很泥泞,可你脚上的皮靴很干净。你是坐二轮马车来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几点起床?你要是没坐二轮马车,怎么能这么快就到这儿?无论是乘坐公共马车,还是四轮马车,你都无法及时赶来。哦!差点忘记了晴雨表那档事。这真是显而易见。今早阳光普照,你却随身拿了一把雨伞,以为天会下雨。为什么晴雨表说下雨,你就坚信不疑呢?我也知道,在你赶来时,有一位劳工与你擦身而过。你的肩膀上有一块泥巴,晓得吧?”
“是一根街灯柱让我蹭上了泥巴。”我回答说。
“是一位劳工。”福尔摩斯平静地说。
正在那时,一位青年男子走进了屋。他面色惨白,手足都在哆嗦。歇洛克·福尔摩斯坐在往常的位子上,照例伸出两只修长纤细的手,摸在鼻子上,每当他准备进入思考状态,总有这样的惯性动作。
“我能为你效劳么,先生?”福尔摩斯问道,“像您这样的时髦青年,钱财充裕,坐着四轮轿式马车,住在伦敦西区的时髦地段,还是贵族家的子弟,绝不会遇上麻烦。”
“天啊,你全说对了,你是怎么知道的?”年轻人喊道。
“全靠推理。”歇洛克说,“全是你自己告诉我的。但请继续说下去。”
“我名叫圣泰门——”
“罗伯特·圣泰门。”福尔摩斯补充说。
“是啊,我是叫这个名字,可——”
“我在你的帽子上看到这个名字。”福尔摩斯说。
“我叫罗伯特·圣泰门,是圣泰门勋爵之子,住在格罗夫纳广场,还是——”
“他的私人秘书。”歇洛克补充说,“我见到你的衣服口袋里有一封标有‘私密’字样、寄给你父亲的信件探出头来。”
“说得对。”圣泰门继续说,“因为帮我父亲处理机密,所以我某天从他那里听闻到一桩风流事,有个女人迷恋上他,是位年迈的——”
“夫人。”歇洛克·福尔摩斯坐在椅子上说道,苍白的手掌抚摸着鼻子,这一奇特的习惯显示他在用心地思考。
“你又说对了。”年轻人说,“福尔摩斯先生,你真是个不可思议的人。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事?”
“十分简单,”福尔摩斯回答说,“但我暂时不会解释。华生如今十分了解我的这些小方法。他稍后会向你解释。”
“对方是一位年纪不小、十分富有的夫人。”罗伯特·圣泰门继续说,“名字叫做柯兰贵夫人——”
“是个寡妇。”福尔摩斯打断道。
“对极了。”圣泰门说,“柯兰贵夫人,一个寡妇。她狂热地爱上了我的父亲圣泰门勋爵。他尽管是一个鳏夫,但一点都不关心她,只在意——”
“只在意她的钱。”思维敏捷的神探说道。
“你是怎么预测到这些事的?还未等我说出口,你就猜测到我的内心想法,知道我要说什么。你是怎么知道的?”圣泰门问道。
“我了解人类。”歇洛克·福尔摩斯回答说。
“这么说吧,假如可以,我父亲想要不用娶她就能继承她的财产。要是他不向她求婚,她会不会将财产留给我父亲?该怎么查明这个问题?相对来说,他还算年轻,不必白白地将自己捆绑在一个老女人身上,尽管她是一位女百万富翁。可我父亲不能失去她的财富。假如等到她过世时,我父亲还不是她丈夫,他还能继承遗产么?假如最最糟糕的情况发生,他必须立刻娶了她,免得让财富从手里溜走。不过,他不能毫无必要地娶那个老女人。他该怎么查明白?他突然冒出一个点子,那简直是自动送上门的机会。我们被邀请参加比尔女伯爵普雷恩召开的晚宴,我们也知道柯兰贵夫人会出席这次宴会,而且——”
“你们都接受了邀请。”福尔摩斯插话说,“哦,”他赶在青年询问自己的这番迅捷而又准确的推理的原委之前说道,“哦,道理简单极了。我在《每日电讯报》的‘伦敦活动预告’中见到了这条消息。”
“是的,我们接受了邀请。”圣泰门继续说,“这就是我们的行动计划:我会陪同那位沉浸于爱河的老女人去晚宴,在美酒的帮助下,用微妙的手法,迂回地取得她的信任,再榨取她的内心秘密。她可是个恋酒如命的人。等到她抵达女伯爵的旧港口时,我必须要查明我父亲是否已成为她的继承人。她有没有已经将财产留给我父亲。时间很紧,假如她还未将我父亲列为继承人,我父亲将在晚宴后向她求婚。我与父亲约定的信号是,假如他已经是继承人,我就在桌子下踢踢父亲的腿,那么他不会求婚——否则,他就会当晚求婚。哦!福尔摩斯先生,”他啜泣道,转过哀怜的惨白脸庞,对着福尔摩斯,“我想要您用您的智慧帮帮我,帮我解释这一谜团。”
“计划进行得很顺利,”他继续说,“当她喝得酩酊大醉后,我收集到她过世之后财产处置的所有安排。我父亲是她的唯一继承人,我当时在心里谢天谢地,自己幸好不用有这样的一个后妈。我按照计划,在桌子底下踢了踢父亲的腿,但是哦!福尔摩斯先生,在晚宴结束之后,我父亲立刻就向那个老女人求了婚,她也答应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回事!?”
“你踢中的可是桌子腿啊!”神探福尔摩斯平静地说道,解开了这一难解的疑团,为他的灿烂生涯加上了另一次胜利。
本文由作者笔名:小小评论家 于 2023-03-26 10:47:06发表在本站,文章来源于网络,内容仅供娱乐参考,不能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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