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他的故乡。他是许多灵魂的故乡。”在《摧眉》(鱼禾著,河南人民出版社2008年9月版)里,作者如此为鲁迅定位——是他的文字和际遇吧,成为别人的依归,和感触生命的指纹。从这个意义上说,对作者而言,精神的故乡里,还有海子,以及苏轼——初看“鱼禾”,便猜测源自繁体的“苏”,或是现实的故乡,或是精神的故乡,而在后记里,作者坦陈封面手书“摧眉”集自苏轼的帖子,如此说来,应是后者了。
她迷恋于遣词造句,结果是文字的别开生面:声音有了冷暖,酒也可以招摇,喜悦尖锐有力;她用典引文信手拈来,倒还不致突兀疏离到让人生厌;她也有失手之时,让我咬文嚼字的癖好得以彰显:“邂逅相遇”(P1),无疑是“凯旋归来”的近亲,而慧能是禅宗“六祖”并非“五祖”(P33)——还好还好,就我目之所及,不过这两处瑕疵,难掩其玉。阅读,是,她的文字是非要读出声来的,体验金石之韵,感受唇齿留香。且抄两段佐证——
对峙心态,滋生于对生命的饕餮和蔑视。于己,则忘却了生命的尊严;于人,则忘却了生命的自由。面对不平与不从,只有咬牙切齿,恼羞成怒,没有谈判,更没有信义。(《那些断壁残垣》)
然而,并不是所有的愿望都被允许的。想起白马寺那幅对联:“天雨虽宽不润无根之草,佛门广大不渡无缘之人”。这“根”与“缘”,似乎就是佛法之所谓“缘起”,也就是我们常说的“条件”。人生的深度是自己开掘的,而阔度,却需要条件,需要外在的因。世上有许多无奈的事,而佛只指点,却不代办。
走在古柏的阴凉下,我想我错解了“虔诚”。虔诚,是明白“诸行无常”、“诸法无我”之后的顺其自然,不是志在必得。这是我望尘莫及的境界。
那些树,是隐身的佛。它以它的平静提醒我,哪些枝节是过分的,需要修剪的。毕竟我们的空间还是局促。能够删除,才能够拥有余地。(《曾经嵩岳》)
任何一种形式的共鸣,都基于相通相连的心理经验。艺术的生命力,与广泛意义上的精神生活的深度是大体相称的。只有许多人愿意欣赏、能够欣赏的时候,一种艺术才有可能活起来。
是什么让它穿透了岁月的尘埃,把如此不同的人们放置于同一种感动之下?也许是人的脆弱。人的表情各式各样,但深处都会有一些不能触碰的地方。那是某种难以克服的缺憾或隐痛,在摩肩接踵的喧哗里羞涩地下沉,沉埋于自己都已经看不见的地方,只是在这样一个无须倾诉而感动至深的时刻,在初冬水一样的阳光里,才咻然出离,在一种声音里找到了呼应。
取舍无意,去留皆难。这个方寸之地,数百年前就有人就座了。那个人身着长衫,神情淡然,灵魂仿佛游走到很远,到了岁月的边界之外。在长长的沉默里,我们***的灵魂也许会有邂逅的机缘,分不出你我,分不出古今。(《温习江南》)
本文由作者笔名:小小评论家 于 2023-03-26 10:45:43发表在本站,文章来源于网络,内容仅供娱乐参考,不能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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