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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Oxford Project《小镇故事多——“牛津计划”,二十年的个人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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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3-03-26 10:3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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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菲尔德斯德62岁了,已经教授多年摄影课程的他重返曾经生活了27年的牛津小镇,继续他于1984年春夏开始的肖像拍摄。这一次,与菲尔德斯德一同来到这个位于美国爱荷华州,人口仅七百余人的小镇的还有54岁的作家兼爱荷华州立大学新闻写作教授斯蒂文G.布鲁姆。阔别二十一年,菲尔德斯德试图悉数找寻曾经出现在他镜头里的牛津居民,斯蒂文则试图用散文式的笔触记录二十年间发生在他们身上的故事。“牛津计划”,菲尔德斯和布鲁姆如此命名他们的行动。

“这是个尚未完全被铮铮上行、躁动繁杂的美国都市文化蔓延的小镇。”布鲁姆谈到,“现在人们总是热衷于谈论这个国家的权势人物,对劳动阶级的关注日渐式微。我们希望再次让普通人的声音被听见,要知道,正是这些普通人构成了美国精神的脊梁。”

从全美的一系列摄影展览到2008年推出《牛津计划》的摄影书籍,菲尔德斯德和斯蒂文的愿望成真了。他们让镁光灯再次聚焦在了被都市化推进逐渐遗忘的小镇,聚焦在了小镇居民的个人史上。华盛顿邮报评论《牛津计划》一书:“书中的人物再真实不过了!看着这些黑白照片,我们感到心碎以及莫名的感伤,因为时间以千变万化的方式改变着我们。”

1984年夏,670张黑白人像

1984年,出生于纽约的菲尔德斯德已经在牛津镇生活了六个年头。这是与他长大的纽约完全不同的地方——玉米地和大豆田带领人们出入牛津镇;这里四季分明,夏天潮热,甚至可以嗅出雷雨到来的气息,冬天则冷入骨髓;尤克牌在牛津依然流行,男人们有时还会去狩猎,女人们尽守主妇的本分,她们有本事将一切猎物熬成蘑菇汤;人们熟知邻居的丑闻,也至少会有28名慰藉的人站在某位逝者的居所前。

四月的一个清晨,菲尔德斯德突发奇想,他要用照相机为每位牛津镇的居民留影。于是,他走遍了小镇的每个小巷,将邀请人们前去他的摄影小店留影的便条贴在了每扇门前。一开始,小镇居民害羞的性格让菲尔德斯德的计划进行得并不顺利。第一天,没人出现。随后的一段时间里,只有放学回家的孩子们对照相感兴趣。

转机发生在美国阵亡战士纪念日。这一天,美国退伍军人协会成员阿尔.西兹走进了菲尔德斯德的镜头。之后,艾尔带来了75名其他成员,他们的家庭成员也陆续走进了菲尔德斯德的镜头。“牛津计划,从这里开始了。”菲尔德斯德在书中写道。

所有的照片都拍摄于牛津镇的主干道的小店,设备简陋。菲尔德斯德将窗户用铝箔挡住,并用棕色的纸糊起来,用防水布作背景幕,然后打开两盏石英灯。人们以日常生活的状态出现在菲尔德斯的镜头里,除了克拉瑞斯.斯克如普,他戴上了妻子的假发,还有凯文.科隆尼,他牵来了他的宠物狗。当1984年夏日的潮闷散去,菲尔德斯一共拍摄了670张小镇居民的黑白人像。遗漏的6位居民,只因过于害羞。

20年,生活的真相

菲尔德斯拍摄本.斯多克的时候,小斯多克才出生几周。爸爸不得不一只手托着本的屁股,一只手支着本的脑袋,和他一同出镜。“我爸爸是名建筑师。10岁的时候,爸爸去世了。我记得小时候,每逢周六他会带我去他的办公室。现在,我每天都会想起他,他用大胡子扎我,还有他的大手又软又暖。两年前,我19岁,妈妈死于肺癌。妈妈是我生命中的明灯。有一阵,我恨上帝,因为他带走了爸爸又带走了妈妈。不过这句话拯救了我:如果你没被杀死,那你就能变得更强。”2005年,当二十一岁的本再次出现在镜头里时,已然长成了大小伙子:六英尺的瘦高个,跨裤,简单的T恤,一顶反扣的棒球帽。“如果说成长的一切如意,那是谎话。”本告诉布鲁姆。

布瑞恩.蕾柯妮丝在1984年的那张照片里,脸上挂着那种只有小女孩才有的微笑,头上别着蝴蝶结,一只小狗从她身后溜走。当聆听了隐于照片背后的蕾柯妮丝故事,你的情绪会在这张天真烂漫的笑脸中凝固,甚至也许你会泪流满面。“妈妈曾经跟随嘉年华的队伍四处游走,当嘉年华的时代过去,妈妈和继父的生活陷入了窘境,不得不将我从他们的生活中舍弃。3岁时,妈妈将我和我们的狗Freddy一起扔在了教堂。她在我的衣服上帖了张纸条:麻烦照顾她吧,我们实在做不到。18岁的时候,妈妈又回到了镇子,她让我相信她从没遗弃我,她让我跟她一起去弗洛里达开始新生活,这次,是我办不到。”在《牛津计划》的首发式上,只有蕾柯妮丝讲述了自己的故事。她现在也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了,她发誓不会犯她与母亲同样的错误。

吉姆.霍伊特,是牛津镇的长寿老人,参加过二战。1945年4月11日,他成了解放Buchenwald纳粹集中营的美国前四名先锋战士之一。作为侦查先锋队唯一的生还者,吉姆此后还经常在人皮穿刺和活人刺青的噩梦中惊醒。自从从战场上归家,吉姆就再也没有离开过爱荷华州。从鹤发老人到几近光秃的脑袋,牛津计划为他的晚年留下了珍贵的记录。

更多微末的细节透露着小镇生活的趣味:帕特.亨克曼是个十足的倒霉蛋,她是小镇上最后一个得知丈夫长达45年婚外恋的女人;亨特.坦迪激动地讲述他的堂兄与黛咪.摩尔的相遇;还有从埋地雷到守门人的故事……

菲尔德斯的肖像摄影隐隐述说着二十余载,生活在每个人的身上留下的印记:笑容、皱纹、腆起的啤酒肚、头发稀密的变化、多出的拐杖……布鲁姆的口述记录则拼凑出牛津小镇马赛克般的面容,关乎普通人的梦想、喜悦、悲剧,以及生死。

牛津计划,充当隐匿美国的神父

2005年,布鲁姆的加入,让菲尔德斯的牛津计划更为完整。新闻写作教授的专业性和作家的敏感使得布鲁姆在与小镇居民交流的过程中,获得了很多鲜活的素材,甚至许多故事在小镇居民中也是闻所未闻。“其实,人们总是愿意倾诉,却倦于聆听。当你给他们机会,并足够真诚地充当聆听者,大多数人会告诉你隐埋在心底的感受。就某种意义上来讲,我们充当了神父的角色。”

“越来越多的美国小镇消失或即将消失,这些相对封闭的小镇被粗暴的都市化机器推进,渐渐失去了声音。牛津计划让我们得到了进入消失中美国的契机。”布鲁姆从更宏观的角度评价牛津计划的意义。

更多人看到的是微观的个体生命经验。正如牛津居民林德列先生所言:“好人们生活在像牛津这样简朴的小镇上。照片只是凝固了他们生命中的一瞬间,人们不知道期间的岁月。”对此,布鲁姆回应道:“一路走来,我意识到,也许生命就在与一个又一个的瞬间,有时在熟睡中,你甚至并未感到一切业已发生。”从这个意义上讲,牛津计划讲的就是生命的故事。“牛津故事不止发生在牛津镇。在世界的每个角落,这样的故事每天都在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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