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宴 我爱桃花《操场》：我们需要什么样的话剧？

看完首演，隔了一天，有昨天同去首都剧场的朋友问我，跟昨天晚上看的时候相比，现在对这个戏什么感觉？想了下邹静之老师的名头，还有万方和刘恒都是杠杠的文人，不生发出一点儿意义来似乎不合情理。我就刻意想了下，结果除了几个演员的确精彩的表演，印象最深的还是绝大多数时间里的昏昏欲睡。然后那个朋友说，你看哪个网哪个网，对这个戏打的都是四星五星呢。我不信，过去看，果然，一片赞美。哦，我的心啊，一下子就拔凉拔凉的了，我怎么沦落到这种田地了，都无法和大家分享快乐了。对不起，邹老师，我反思热爱戏剧的我，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反思的结果让我对自己更失望：我竟然还是觉得这部戏很一般，并且还在心里替该戏瞎操心，幸亏不是在小剧场演，不然肯定死得很惨。哦，阿门，原谅我吧邹老师，我多么喜欢您的《我爱桃花》啊，《莲花》的倒叙形式我也觉得不错，可就在您这部最掏心窝子的作品里，我沉沦了，我堕落了，我跟这么多剧评人站在了对立面——我这么标榜人民的人竟然站在了绝大多数人的对立面，我想起来都自惭形秽呀。可是《操场》告诉我，生活是无法抗拒的，我的心也是无法抗拒的，总不能，让我背叛我的心吧。于是，我只好背叛您，那我打出一个旗号：这是自己掏钱买票的人喜欢看的话剧吗？我觉得不是。即使他们为了邹静之、万方和刘恒的名头而来，为了几个演技精湛的演员的信任而来，可当他们在座位上耷拉下精神抖擞的眼睛时，他们后悔来看这个戏了吗？

我知道，这是部让人思考的话剧，从头到尾，韩老师大段大段的独白除了让人思考或者逼着人思考，或者做出一副让人思考的架势，你就不得不顺从了。你知道从7点半大幕拉开，严肃的时刻到来了，你如果想保持住一个热爱戏剧的人的绅士风度，就最好乖乖坐在伸不开腿脚的位子上感受对心灵的自我忏悔。虽然每个戏都可以硬挤出无数的意义，《操场》则是从头到尾都是意义，不用挤，随处都可见，连一个野鸡也被邹老师还有徐昂导演赋予了一句忘了谁说过的那句经典：坏了的钟一天也有两次时间是准的。如果你觉得话剧就该是要被说教的，要赋予无数意义的，要严肃却不动听的，要沉闷却不流畅的，那么你来看对了，今天晚上的演出是你的极乐，《操场》为你洗礼，你成人了。只是谁又曾说说过，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在金融危机蔓延，在买票必须经过大脑仔细考虑，在每个人都是自己根本用不着别人来逼着考虑所谓意义的时刻，这个“一个白铁架引起的血案”，成为一部分人的消遣，成为另一部分人的罪过。时间如此而逝，我得到了什么？

当然我不是说那些纯粹搞笑的戏就是多么好了，为了迎合观众而刻意制造一些挠痒痒的低级笑料是可耻的，孟京辉当年“大众审美都是臭狗屎”的言论还没有过时。只是，我是说，《操场》的思考有些过，她并没有在戏剧最重要的戏剧冲突上下功夫，而是更强调她所谓的意义。当意义成为主打，演员便只是附庸。即便如李建义老师演得如此痴狂，也敌不过文人编剧自恋时的一次浓墨重彩。我理解，文人和编剧，都喜欢我笔写我心，根本不用考虑观众的感受，意识流才是最美的表达，马尔克斯是梦幻殿堂里的圣母玛丽亚。

可我看着很痛苦，这个痛苦在最后的半个小时有所缓解，李建义老师演的那个死人为整个戏的节奏加了色彩缤纷的分数，当他咆哮着说：“你的痛苦谋杀了我”时，我觉得这是《操场》在对我说的。而我只能如该剧所要传达的一样，“不能逃避时，只有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