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水钟与蝴蝶《束缚与自由 残缺与完美》

一个星期日，打扫房间的时候，发现一只雄壮的蚊子趴在蚊帐里面，身姿挺拔矫健。顺手抄了一张纸轻轻拍一下，它立刻完蛋，四脚朝天掉下来，被我拈了丢到地上。

同一天，读完了《潜水钟与蝴蝶》，作者鲍比因脑中风深度昏迷20天后，身体丧失所有运动功能，全身能动的只有左眼皮，这成了他联系世界的唯一通道。当别人念到某一字母时，他眼皮一眨，这样确定下一个字母，然后凑成一个词，一句话。他用这种方式写下自己的回忆和想象，写下对于生和死的认识。本书正式出版第二天，鲍比去世。

书的篇幅很短，只有4万字，不用多少时间就能看完。读的时候，不太忍心那么快，因为知道作者写每个字的艰难，觉得每个字都沉甸甸，和其他用笔用电脑写出来的东西不同。我很舒服地躺在床上，看另一个极度痛苦极度束缚，濒临死亡的人的感受。他所剩的只有肉体带来的折磨，还有想象中的欢乐。对于常人最普通的一件事情，对于他都像天堂般遥不可及。

“我的肉体沉重如潜水钟，但内心渴望蝴蝶般自由飞翔……”

“我不单是遭受流放，不单是瘫痪了、哑巴了、成了聋子，不单是所有的欢乐都被剥夺了，一切的存在都被缩减了……我决定把我的遭遇当成一个笑话。”

“我相信现在已经八月了，我的朋友、我亲爱的女人、我的孩子都在假期的风中四处散逸。我凭想象悄然来到他们夏日的野营地……一群孩子骑着脚踏车从市场回来，每张脸上都有灿烂的笑容，其中几个早就到了忧思满怀的青春期。但是在这条种满杜鹃的路上，每个人都找到了遗落的无邪天真……小马达顶着水流，啪啪作响，有人平躺船头，一只手垂入凉凉的水中……炎热的阳光压着屋顶，孩子们躲在屋子里阴凉处，写生纸上涂满水彩……一只猫脚受了伤，在神父的花园里躲藏……远处，一群小牛绕过沼泽，沼泽里散发出第一道茴香酒的芬芳……”

人到了这种程度，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扼杀掉自己的智力，要么拿自己的遭遇做消遣。他费尽气力写这些字母，大概只是为了消遣，为了享受生命的最后一点乐趣，很简单的、很基本的乐趣。这种生命比我们“正常人”的生命更强大，这种努力比现实中的钻营和掠夺更有意义。束缚中了解自由，残缺中懂得完美；我们是矫健的蚊子，知道灭亡才会知道存在。

也是在这个读书的星期天，给自己做南瓜汁，市场上买到新鲜的南瓜，去皮，切块，加水煮熟，放凉，放入搅拌机中，加蜂蜜，打碎。入口滑爽，好像没有喝到任何东西，只喝到了绵甜的味道。喝一口，望一眼窗外，一切都是寂静，我的心也寂静。一会儿要给家里打个电话，听他们热闹的声音。

最近我很没有耐心，对打扰我寂静的人和事，会十分恼火。让我静下来，听一听脑海里蝴蝶翅膀拍动的声音。

文字来源我的博客http://blog.sina.com.cn/mhw190513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