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卡森.麦卡勒斯
今次读卡森《金色眼镜的映象》已经不像一年多前首次遭遇她的《心是孤独的猎手》那么汹涌激荡。遇到一部作品,一位作家,的确是一种因缘际会。我在苦痛之中抓住承流水漂浮而来的卡森,当痛苦离我而去,卡森也离我而去。
卡森的作品人物,多有一种漂浮感,个体与个体相互隔绝,而每一个个体却都以其部分突出的扩张感情,距离读者很近。这种隔离与漂浮的人物共性,即使在她背景层次最为宏大复杂的《心是孤独的猎手》中亦非常鲜明。卡森的写作辨识性很强,场景的隔绝,情节的集中简练,人物怪异的体貌特征和精细的行为心理刻画,使得作品永恒呈现一种单调中的尖锐荒诞,充满疼痛感。你读到的永恒是这样一群人,痛苦的取衡与束缚和挣扎之间,同时胆怯,沉默,直至疼痛难忍。
卡森的人物,仿佛某种沸腾的胶凝体,充满了内在突奔,密集得几近窒息,本质上却无外拓的能力。她对待人物,多半弱化甚至直接跳过繁琐精巧的理性,而直指灵魂原始和本能的激情和热望。这种原始并不个案,而是广泛的冲破自我,与他人他物产生共生般联系的根本需要,而这种人性之初,经封闭的环境和封闭的人物性格长期积累之后呈现的喷涌状态,恰是使卡森凌空需蹈的人物拥有惊人张力的原因所在。
这种从一小点爆破,而后迅速膨胀的张力,因其文本的弱化,而同样呈现一种宛如临空虚蹈般的效果,满溢,郾塞,也脆弱。
卡森的人物与外界建立关系的能力的缺乏,(或是某一时期的困难,如《婚礼的成员》)使得她的人物本质上无法达到与外界的真实关联,这种缺陷,既是她作品张力的前提,也为他作品的意义象限划定了边界。
即一个在对待旁人,与旁人建立关系上行为能力很弱的人物,最后封闭式的孤独是必然的,而本能以无可抗拒的热望和激情,试图冲破孤独也是必然的。因此,卡森在《婚礼的成员》中得出了“每个人都是各自飘零的,孤独的存在”的结论,要在广泛的语境下成立和获得共鸣,她的人物的命运确是特例,许多个特例叠加的成的最后还是特例。
也由于,我们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是,或曾经是对外行为能力上的弱者,无力爱或者不能表达爱的封闭的孤独的人。因而当我们读到卡森疯狂的崩溃时,我们也被她令人绝望的热望,和之后的绝望同时击倒,无法睁眼,感同身受。而好在我们并非真的那么隔绝,我们仍有爱的能力和承受失望的成熟勇气。
于是何其幸运,那种隔绝在它积累到崩溃之前已经瓦解,而我在与那段绝望的热望渐行渐远之后,也终于和卡森说再见。
本文由作者笔名:小小评论家 于 2023-03-26 10:32:27发表在本站,文章来源于网络,内容仅供娱乐参考,不能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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