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罗丹：日记择抄《熊秉明译里尔克诗，以及阐释》

神啊！你怎么办，如果我死去？

里尔克 熊秉明译

你怎么办，神啊！如果我死去？

我是你的水瓶，如果我破裂了？

我是你的酒浆，如果我已腐坏？

我是你的衣裳，你的职务，

你失去了我，也就失去了意义。

没有我，你将没有归宿，

找不到温暖与亲切的接待。

我是你的草鞋，你的劳倦的双足，

将***着跋涉远行，为了寻回我。

你的风氅也将失落，

我以温暖的两颊去承受

你的注视。像软枕一样。

你的眼光将长久寻找我，

终于在夕阳西下时，

迷失在荒茫的石垒之间。

神啊，你怎么办？我忧虑着。

感冒，并且好像要转化为气管炎。留在家里，试译了里尔克“时间的书”中的一首诗。这里所说的“神”不少全能的、大爱的、无所不在的神。这里的神是因人而在的神，因人的庄严而庄严的神，使我联想到罗丹的“行走的人”。人阔步迈行在大地上，不依赖谁，他只是他自己。他有着虔诚、勇猛，和信心，但神不在他之上召唤他、支持他，相反，神在他之中存活。是他给神以具体存在的事实。他是“为天地立心”的那一个创造神的人。如果没有罗丹，“行走的人”在哪里？“青铜时代”在哪里？“神之手”又在哪里？“你怎么办？神啊！如果我死去？”

（1948年12月14日）

《关于罗丹——日记择抄》，P93-95，湖南美术1987年9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