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书很难——又要做戏,又要做人。”张爱玲的一句话,今天想起来用,翻翻她的散文全编,却怎么也找不着出处了。不过也无妨,大凡教过书的人,都能体会其中的难处。
“做人”意味着诚实与正直,意味着保持自己,保持全部生活的经验以及对世界的认知;“做戏”则出于课堂的要求,有时候你不得不在略带戏剧化的情境中,渲染、夸张、重复,甚至扮演。
要在两者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是很难的。
然而《教学勇气》中的观点不同,帕尔默主张自身心灵的完整,在真实的生活中与人相遇,因为这个职业与其他职业的不同——医生的工作方式是私人性的,他们必须为患者保密;律师虽然出席于公众法庭,但是他的职业道德要求他不掺杂个人感情与经验;而教书则面临着“个人生活与公众生活危险的会合”,一如“徒步穿行在高速公路上”。
帕尔默叹惋那些不够有勇气的教书匠们:“为了减少我们易受到的伤害,我们与学科分离,与学生分离,甚至与我们自己分离。”
《教学勇气》第一章中的第二节《教学与真我》与第三节《当教师失去心灵》,是我最喜欢的段落,固然是因为他在这里提到并引用了哈维尔的言语(起先还有点不敢相信,因为书中译为“哈弗尔河”),更因为帕尔默的确说出了我想说的话——心灵的导师,其自身必定本色的,是活在真实中的有着轻盈的呼吸的人。
但是前几天看《记住你是谁:15位哈佛教授震撼心灵的人生故事》,却又回到了张爱玲的难题。
理查德•S•特德罗讲述的故事名为《你就是你》,他初到哈佛商学院任教时,总是被一个问题深深困惑—— 一个教师愿意在多大程度上向学生们展示自我——“你也许听了某些教授整个学期的课,但是对他们本人却一无所知。而有些教授则不一样,他们会充分利用自我,将自己的个性、奇怪的习惯以及幽默感带进课堂。”
年轻而缺乏职业经历的他,一次午餐时坐到了哈佛终身教授安东尼•阿索斯(Anthony Athos)教授身旁,安东尼德高望重,教学精湛,《时代》杂志的封面故事“伟大的教师”曾经专门介绍他。
他俩谈论到教师这个职业所面临的挑战。理查德说,在做一个好教员的同时保持自己的本色是很难的。
“不,”安东尼说,“你不需要做本色自己,只需像你自己就够了。”
理查德从此不曾忘记过这条忠告,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体会也更深。
在办公室与家庭之间,确定角色的区分与平衡,有很大的好处,有时候你会面对陌生的学生,你不想把自我完全展现,所以不妨有一个在公共场合的形象——与你自己很像的一个形象。这个形象是可信的,在创造这个形象时,你不是在假冒,但同时那又不是真实的你,那是一个职业化的你。
理查德说:“我们可以在生活中的我与工作中的我之间做一个细微的划分,也就是区别我们是谁与我们做什么。”这个历史学博士,最终也成了哈佛的著名教授。
看来,他既学会了做戏,也学会了做人。
本文由作者笔名:小小评论家 于 2023-03-26 10:29:31发表在本站,文章来源于网络,内容仅供娱乐参考,不能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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