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传（全二册）《水浒人物品味录（三二）：神龙之尾》

【王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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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罢圣叹外书，关于王进一章，说来说去都是忠臣孝子的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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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忠臣，所谓孝子，所谓明君，所谓圣人，权利可以使之死，亦可以使之生，故帽子之下，大棒之侧，本无什么忠臣孝子，明君圣人，只有团团的胭脂和抹去一切的粉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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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鬼蛇神也就是这样一点点给挖掘出来的，直到上个世纪末的今天，我虽有些惊诧于余秋雨的不忏悔，但他毕竟还有选择忏悔和不忏悔的权利，不过侈谈文化的大师也终于出语录了，蓦然才发觉他的那些“山居”和“苦旅”，就像孙猴子在如来佛的五指山上撒下的那泡猴尿一样，所以“山居”非得“选秀场”，“苦旅”非得“霜冷荧屏”，拱进岳麓书院的门墙里面，有谁说作学问非得“知行合一”呢？我不知道眼下的妓女同志的小坤包里果真如时人所说那样，有一本余老师的书？不过多读读，对于夜里的精诚合作，翻云覆雨之间临风再挤出一些酸泪，都是有所裨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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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秋雨厚嘟嘟的一张脸说穿了就是一张龙皮，故一爪一痕，一鳞一甲无不惟妙惟肖，其犹龙乎？其犹龙乎？“却原来是东京帮闲的圆社高二！”一代代下来，的确是有些意想不到的悲壮和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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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天下大事不可为，以及百八人之结局，都有意无意地包含在王进的一叹之中。常言道：“不怕官，只怕管。”这话到现在也还那么管用，我先前只知道中唐之后的皇帝常常为家奴所制，龙性稍有不驯，便被饵以金石，宾驭于天了。现在终于明白，有时官奴，有时主仆，虽然白底黑字写的四四方方，至于最终谁管谁，谁吃了谁，一时还真的有些说不太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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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王进的“叉腰肌”该是有些隐隐地痛了，他虽是八十万禁军教头，到不必以寻常人视之，但官高一级压死人，更不合让新任太尉先时被其父一棒放翻，王进此时的憋气，便是林教头的明日，难道是八十万禁军教头碍着了高太尉的第三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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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地想了想，林教头刚刚捏紧的拳头又放下了。二者前后交映，到不用说王进想得多么明白，走得多么超脱。而是林教头拥有的太多了，他不愿失去家庭，失去工作，失去既得的美满和谐。不过稍为权力所触及，所有的抱负，夫妻之情，朋友之义，家庭工作等等，都成了碎片。一个管字当头，驱驰挤压之余，是不会留下半个钉子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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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时会想到王进悄然远行的那个夏天，虽然在史家村尽力盘桓了一阵子，那也是母病之后为了点拨史进一些路数，到不曾真的就一直住了下去。看到这里不由发问，所说的老种经略相公之处，真的可以安身立命的么？为何史进一路细细寻去，再也找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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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只是听说，依然还是彷徨于无路。王进如神龙终不见尾，其实也就在山之野，水之滨边暗暗地伏下百八人的不同出身经历。故神龙之尾，可以为雷电霹雳，风雨日星；可以为龙，为虎，为彪，为豹，为麒麟，为狻猊，为龟猿，为犴律，为鹏雕，为蛟蜃，以及犬鼠蛇蝎；亦可以为圣，为仙，为那吒，为金刚，为阎罗，为判官，为门神，为太岁，乃至夜叉鬼魔；亦许为园丁，医算，匠作，船工之辈；甚至还可以为妇人，浪子，和尚，行者之身……凡此种种，所以百八人皆有绰号，而王进无绰号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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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龙其实是没有尾巴的。你看三打祝家庄之后，飞天虎扈成弃家逃命，日后倒也做了一个中兴武将。王进的故事，独独给我们留下许多的臆想还有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