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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合尔茶馆的陌生人《拉合尔茶馆的陌生人》:这么轻,那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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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3-03-26 10:1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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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先生,能帮你什么忙吗?啊,我看出来了,我让您受惊了。不用为我的大胡子而感到害怕,我是一个热爱美国的人。”入围2007年布克奖短名单的小说《拉合尔茶馆的陌生人》这样开头。这本仅有178页的小说是一篇独白,或者说对话——但作为听众的美国人的声音被隐去,小说唯一的叙事声音来自昌盖兹(Changez),一位在美国上学、工作、后来又返回故乡的巴基斯坦人。

身份的冲突

昌盖兹来自巴基斯坦拉合尔一个正趋衰落的中产家族,是毕业于普林斯顿大学的精英。经过百里挑一的面试,他进入了评估行恩德伍德·山姆森公司(Underwood Samson,缩写即为U.S.),担任分析师。公司强调工作时要“心无旁骛地做好最基本的事”,“一切为了取得最大限度的回报”,也就是说,实用主义是其唯一的道德。昌盖兹在公司里表现出色,渐渐“言谈举止看起来都更像是一个美国人”。(P60)

然而,其身份的分裂是固有而内在的。在菲律宾,一位陌生司机带有敌意的目光令昌盖兹意识到,“他和我都有一种‘第三世界的敏感性’”(P62);而“9·11”事件的爆发放大并激化了其身份的冲突。当昌盖兹看见世贸双塔倒下时,他“笑了起来”,因为“吸引我注意的是整件事的象征意义:有人用如此明显的方式让美国弯下了膝盖。”(P67)

后“9·11”的反思

在《拉合尔茶馆的陌生人》里,作者莫欣·哈米德对“9·11”事件的前因后果进行了深刻的剖析。他指出,当时“生活在纽约突然间变得像是生活在一部反映二战的电影里”,国家陷入了一种“危险的怀旧情绪”(P105)。而这恰恰说明了“作为一个社会,你们不愿意对痛苦进行反思”(P152)。

在个人的层面,日益严重的种族问题和不断升级的印巴局势使昌盖兹愈来愈不安。在智利圣地亚哥评估一家出版公司时,老人的一席话终使昌盖兹幡然醒悟:“如果你的生活建立在破坏别人生活的基础上,你会对此感到不安吗?”(P137)昌盖兹由此找到了那种“被撕裂的感觉”之由来:“我成了一个现代版的苏丹禁卫军战士,正在为美利坚帝国效劳,而此时,它正在侵略一个与我的祖国血脉相关的国家……”

就这样,昌盖兹用他分析师的锐利眼光,重新审视了所身处的社会的全部:原来商业从来就不是世外桃源,因为“经济是美利坚帝国施展其权利的主要手段。”于是他选择拒绝继续工作,回到了拉合尔。

作为镜像的爱情故事

主人公昌盖兹与艾丽卡(Erica,暗合amErica)的爱情故事,是小说的另一条主线。作者没有简单地把爱情故事处理为小说的调料,而是以昌盖兹与艾丽卡的关系,映射昌盖兹与美国的关系;在这种对应里,两性关系与身份、历史、记忆、宗教等重大主题杂糅,以轻盈的叙事寓言般诉说着沉重的主题。

昌盖兹与艾丽卡的关系与他和美国的关系并无二致:一开始,艾丽卡裸裎的乳房是最初的诱惑,而昌盖兹颇具异域风情的气质(“像美宝莲广告里的睫毛”)也吸引着艾丽卡。然而,艾丽卡对己故男友克里斯挥之不去的感情成了他们彼此关系的绊脚石,他们的第一次***因此失败。在小说最具张力和戏剧性的一幕里,昌盖兹决定“假装我就是他”(P96)与艾丽卡***,在这“另一个世界里”,爱与死在高潮中并存,而昌盖兹“既感到心满意足又感到羞愧难当”,因为“由于我扮演了别人,我在自己眼里变得猥琐了”。(P97)角色扮演终究是无用的尝试,艾丽卡与克里斯的爱,对于昌盖兹而言是“一门我永远也不会被接纳为教徒的宗教”(P104);而最终,他们的关系也像昌盖兹与美国的关系一样破裂了——艾丽卡在医院失踪,昌盖兹也终究没能进入她的世界,哪怕是她的小说里。

戏剧性独白与和解的可能

从叙事手法而言,戏剧性独白(Dramatic monologue)是《拉合尔茶馆的陌生人》最显而易见的特点。戏剧性独白常见于维多利亚时代的诗歌中,一般由虚构或历史角色来发言,表达自己的感情、行为或者动机。

在《拉合尔茶馆的陌生人》里,潜在的听众是一位来到拉合尔、但身份不明的美国人。莫欣·哈米德曾在一篇访谈中曾解释说:“叙事者和他的听众同时也是小说中的人物,这种形式可以反照出美国人跟巴基斯坦人(或者说穆斯林世界)之间的相互猜疑。巴基斯坦籍的叙事者在猜:眼前这家伙只是个普通人呢,还是冲着我而来的杀手?那个充当听众的美国人也是这么想。这让小说有了内在的情绪世界,呼应着我们外在的政治世界。这种形式是一个邀请,读者如果接受,就会开始介入故事之中,因为最后的结局必须由读者自己来决定。”另一方面,在这“说”与“听”之间,也暗示了一种和解的可能,毕竟在这满是“美国声音”的世界,有一个美国人也正在倾听并试图理解“巴基斯坦声音”。

戏剧性独白也使叙事者可以自由地控制叙事节奏,暂停(“我应该暂停一下,因为我觉得我接下来想讲的东西会让您感觉不舒服”,P66)、闪前(“说着说着又跳到后面去了”,P133)或自我指涉的评论(“哪怕就算我在扯谎的话,我也看不出来,为什么这件事就会比其它我跟您讲过的事情更不像是真的。P138),都被巧妙地整合进故事之中——这也增强了小说的游戏性,一如莫欣·哈米德所言:“我认为,努力地达成轻盈,以此来平衡主题的沉重或灰色,对于作家而言至关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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