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把这本书看完了,我边想着边把手里的书签随便插到书里面,然后合上书。这本书我在公车上看了三天了。
可等我要把书放到书包里的时候,才发现我已经坐过两站地了。“oh god!”我咕哝了一句,站起来走到后门,准备下车。
犹豫了一下,我没有去等反方向的车,决定还是走回去。我今天可不想回去那么早。
昨晚上和女朋友吵架了,和往常一样,都是因为一些琐碎的小事,结果越吵越厉害,终于到了不可开交的地步。为了避免尴尬,没等她像往常一样做早餐我就早早的去上班了。
都过了一天了,应该没事了吧?可是我又不想最先跟她说话,本来都是因为她才吵起来的,她当然应该先道歉,至少要先跟我说话的。不过,也没关系啦,毕竟我是个男人嘛,不跟她一般见识,如果她不理我呢,我就先哄哄她啦。
走到楼下,下意识的抬头看看三楼,厨房的灯在亮着。也不知道那个女人会不会给我做晚饭。平时中午我都会给她打个电话的,今天也没打。也许她一赌气自己做了饭就自己吃呢。如果她要是真的这样子的话,就甭想我先和她和解了。晚饭在哪里都能吃到的嘛。我抬手看看手表,才七点钟,这个时间小区门口的饭店肯定还在营业的。
拿钥匙开门的时间里,我还在想着第一句要给她说什么呢?我回来了?还是晚饭做的什么?或者是叫一声宝贝儿?
“怎么才回来啊?”倒是她先开口了,“赶紧洗个手,该吃饭了。”
“噢”,我把书包往沙发上一扔,把外套脱下来挂在衣架上。怎么昨晚上难道没有发生什么吗?我想。
晚饭倒是很丰盛,她做了三个菜,一个西红柿炒青椒–这是我喜欢吃的,一个凉拌海带丝,还有一个不知道是红烧还是清蒸还是炖的鲫鱼。我一点都分不出来,虽然吃了好多次,但是依旧不能区分。不过,味道还不错,无论是怎么做的,那有什么关系?
“加班了吗?”她问我,“比以往晚回来了半小时呢。”她夹起一块鱼肉放到嘴里,根本没有看我。
我在一家人力资源公司上班,工作单调异常,但是报酬还可以,而且还能准时下班。基本上每天五点半下班,坐车一个小时左右,六点半就到家。
我把顿了顿筷子,抬头看看墙上的表,已经七点十分了。
“噢,路上看书来着,结果没注意,坐过站了。”
“坐过站了啊?”她仿佛是跟自己说话似的,嘴里还嚼着米饭。
“恩,走了二十多分钟才回来的。”
“噢,这个鱼是怎么做的?清蒸的吗?”我接过话来问她。
“没有啊,红烧的。你总是分不清楚啊。”
接下来我俩都不知道说什么了,我用勺子盛了点西红柿炒青椒的菜汤放到碗里,我经常喜欢这么吃米饭。菜汤很好喝,酸辣酸辣的,混上米饭,非常香。
头顶上的灯忽然间嗡嗡做响,我抬头看看灯管,两端黑黑的。也许应该换一换了。
“发什么呆啊,快吃饭啦。吃完饭我有重要的事情想跟你说。”她抬头看看我说,“或许是商量一下。”
“什么事情呢?”
“吃完饭再说吧。”
我脑子里还在回闪着昨晚上的情景,她声音不大,但是却能感到当中的愤怒。到底当时是为了什么呢?当时我正在写点东西,她涮碗进来,看到我仍在沙发上的书包。
我回头看看沙发,我的书包正反着趴在沙发上面。
“你下次能不能记得把书包挂起来啊?在外面跑了一天,书包很脏的。”
然后似乎我们就开始慢慢的,有顺序的吵起来了。
“你看得什么书啊?”
我知道她并不是真的关心我看得什么书,我俩的兴趣并不相同。她喜欢整理家务,看电视,听点流行音乐–听起来很贤妻良母,不是吗?——而我则喜欢看书,或者写点东西。在兴趣上并没有交集。
你或许会问我,两个没有共同爱好的人,怎么能住在一起呢?是啊,书上人们也经常这么问,这么说。可是我没有感到有什么不合适的。相反我俩一直以来都处的很好。只不过,近期不知道为什么吵架多了起来。
为什么呢?我看看手里的勺子,和往常一样啊。尝一口红烧的鱼——我问过她了,她说是红烧的——味道和以前一样好。屋里的摆设和以往没有区别,四周的家具甚至连一厘米都没有挪动过。可是我们为什么开始吵架了呢?
“饭快凉了。”
她果真并不在意我看的什么书,连追问都没有追问一下嘛。不过我还是想告诉她一下,因为突然间我觉得,除了说这个之外,我好像想不起来要说什么。脑子里满是昨晚上吵架的镜头和刚才我的疑问:为什么我们开始频繁吵架呢?
“是一本短篇小说集。”
“嗯?你说什么?”她抬头看看我。
我猜的果然没错,不过我还是说下去了:“你不是问我看的什么书嘛。我看的是一本短篇小说集,叫《大教堂》,是美国一个叫做雷蒙德·卡佛的人写的。”
“唔,很好看吧?”
“嗯,谈不上好看吧。里面都是写的一小人物们,那些人基本上都离过婚,没有一个婚姻完整的。还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去朋友家吃饭啦,租房子啦,掏耳朵啦。无聊的很。”
“唔。”
“每一次,你都会觉得,情节这么发展下去,那个女人是不是要把他丈夫的耳朵捅破啊?或者女人是不是要和男人离婚啊?但是最后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没发生,仿佛一切都不存在一样,或者我根本就没看那几十页的东西。”
“那为什么还要看呢?”
“是啊,为什么呢?我也说不好。不过说实话看得倒是挺投入的,要不然也不会坐过站了今天。”
“坐过了几站呢?”看来她没兴趣在卡佛的小说上停留下去了,决议叉开话题。我倒是无所谓,只要她有话题,说什么都行。我并不是非要跟她谈我看这本书的感觉的,谈什么都无所谓。
“两站。在‘实际不平价药店’下的车。上次你胃疼的时候,我们在那里买过药的。”
“我知道的。”她又夹了一块鱼肉,这次放到了我的碗里。这让我有点不知所措了,我又想起昨晚上她把我的书包扔向我的情景,当时差点砸住我的头。不过她力气终究不大,书包就在我面前落下去了。里面的东西争先恐后的跑了出来,其中就有雷蒙德·卡佛的《大教堂》。
我边就着鱼肉往嘴里送饭,边回头看了看沙发,我的书包还在,反着趴在沙发上。卡佛的那本小说集安静的躺在里面,书里有个书签,但是我不知道把它夹在了多少页。
头顶上的灯管还是不时嗡嗡的响,我琢磨着周末如果有时间,我换个新的。要不然迟早会坏掉的,或早或晚,那只是时间的关系。不过到那时候就太晚了……
本文由作者笔名:小小评论家 于 2023-03-26 10:13:00发表在本站,文章来源于网络,内容仅供娱乐参考,不能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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