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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变老之前远去《那一次,他拒绝透露行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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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3-03-26 10:08: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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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溪 石头的形状起伏不定,雪水的起伏跟着月亮。

新剥的树木顺流而下

撞击声混入水里,被我一并装入木桶。

沸腾之后,它们裹着两片儿碧绿晶亮的茶叶

在我的身体里继续流荡。

——马骅《雪山短歌》

我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了他,但我就是想起了他,并且久久不能忘却。他已经离开了那么久了,2004年6月20日,距今也有将近五年的光阴了吧。纪念一个人,总是在一些不可名状的情景下突然想起,关于他的一切,我所知道的一切。

马骅,“我本是普天下风流才子,盖世界浪子班头”,这是他的签名档,桀骜不驯,坦荡不羁,直来直往,绝无半点拖泥带水。他在尘世中生活得潇潇洒洒,没有丝毫文人的固步自封。他勤奋工作,脚踏实地,他看小报,踢足球,追星,他精于远行、厨艺,精于购物,他甚至喜欢在夜间枕着毛绒绒的洋娃娃入睡。在他身上,我们看到的是一个知识分子没有任何的羁绊,无论肉体、灵魂还是思想,他都追求一种逍遥游,兴之所至,超乎万物。他充满了激情与浪漫,他认真生活,并热爱它,为它付出了很多代价,他又游戏生活,对于生活中一些肮脏的事情他总会找到一种戏谑的方法。他从不会在一个地方待上太久,因为他无法忍受沉闷、刻板的庸常生活,他总是幻想远方,幻想别处,渴望一个人的自由,并且身体力行。

他的作品并不是很多,但每篇都是积聚了他的认真与热情,他从不夸夸其谈,对自己的写作要求很是严格,几乎到了苛刻的地步,他也不会把他的写作抱负从他的言辞中透露出来,他只是静静地写着,从不炫耀,但你总能从中读出他的那份对写作的热爱和永远都磨灭不去的激情。他的诗歌总有那么几分澄明、清冷,在雪山下写的那些句子更是沉潜无比,让人一不小心就有了遁入空门的错觉。在云南,在西藏,他过着和你城市生活完全不一样的日子,但他依然自得其乐,如清教徒般。

也许上天真的是妒忌英才,所以才会那么早地把他带离这美好的人世;也许是上天也对他喜爱不已,所以才会迫不及待地让他撤离纷繁的闹市,远离尘世的喧嚣。那一天,他的脚印突然消失在澜沧江边上,那么多的乡村学生,那么多喜爱他的人,站在江边,撕心裂肺地唤他的名字,他就是顽皮地不肯答应。

我所知道的美丽的事物,为数不算少,却没有一样能留住你。我们所熟悉的表面现象,也无法解释你。也许只有奔腾的大江,才有资格做你的棺柩。

难道你就真的是为了守住你的诺言:在变老之前远去?

是的,夜莺在梦里一唱,人就老了下去。幻想中的生活日渐稀薄,淡得没味,但还是得继续。我自问我做不到像你那般洒脱,我更没有你的那份伟大与领悟,但我终究还是在你那里学到了一些,你让我心生佩服,更让我产生前进的动力。即便脚上的灰尘一换再换,即便模糊的风景一再地变换模样,即便我的双脚已分不清强弱,我也会像你一样,坚强地走下去,在变老之前踩着剩下的脚步坚强地走下去。

你总会时不时地消失一番,但你最后始终都会向朋友报告你身之所在。但就是那一次,你就忘了透露你的行踪。也许你是在澜沧江的波涛中,和着宝蓝色松鸦的呢喃,唱着莲花颂歌,忘了时间。我们不责怪你,只是不忘记带着来世的幸福早点回家。

“我最喜爱的颜色是白上再加上一点白

仿佛积雪的岩石上落着一只纯白的雏鹰;

我最喜爱的颜色是绿上再加上一点绿

好比野核桃树林里飞来一只翠绿的鹦鹉。

我最喜爱的不是白,也不是绿,是山顶上被云脚所掩盖的透明和空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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