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主义李强：《自由主义》

李强老师的《自由主义》在政治学专业的学生圈里得到的评价颇高，每次和同学或者师兄们聊起国内学者的著作时都会提到这本书。即便没有这些同学们的推荐，我也一直想读这本书，大一的时候就接触到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的“社会思潮丛书”，大一下学期看的是刘军宁的《保守主义》，后来陆陆续续的看了徐讯的《民族主义》、张静老师的《法团主义》以及俞可平的《社群主义》，但我一直没在图书馆找到李强老师的这本书，也一直奇怪福大的图书馆为什么买书不整套的买，而是有所遗漏。社科版的《自由主义》已经不在发行，李强老师在2007年的岁末又借吉林出版集团“当代中国学术文库”出版之机将这本书再版，我也终于有幸可以将之一读。本来是想开学前看完这本书的，结果赶上周六周日，图书馆闭馆，于是在宿舍里效率低下的翻了几十页，直到开学的第二天才终于将之看完。

虽然李老师将这本书视为他研究自由主义的初步作品，此后他对自由主义有了更加深入的理解，很多观点也有所修正，但这并不意味着本书作为自由主义入门读物的重要地位，每个希望理解自由主义的理论与历史的人，都应该读读这本书。一直以为自己对自由主义毫无概念，现在读完这本书发现自己几年来多多少少接触到的一些有关自由主义的著作，对我理解自由主义有很大的帮助作用，加上寒假看完了李老师的《群己论识》（这本书与《自由主义》在内容和思想方面有很多的共同性，很多内容都是一脉相承的），现在已经能够稍微了解一下其中的历史和思想了，对政治思想类的语言也不再如以前那样充满陌生感，看来几年来的学习没有白费，以后还要继续努力读书。

自由主义无疑是近代以来西方最有影响力的社会思潮和意识形态，它影响了西方各个国家的政治架构和社会生活，也对非西方国家产生了巨大影响。而对自由主义的争论也从来没有消失过，保守主义、社会主义、社群主义构成了对自由主义进行批判的主导力量，而自由主义内部也不断地进行反思和改变，自由主义可以说是充满了变化的一种思想体系，很难说哪个人的思想能够完整体现自由主义，而自由主义因为与民主、人权、现代国家等理念紧密相关，也使得也很难说哪个人能够完全属于纯粹的自由主义，也很难使得自己的思想能拒绝其他理念的影响从而使得自己对自由主义的理解不再单纯。因为自由主义自诞生以来，就一直在不断地发生变化，所以简单地对自由主义进行定义显得过于肤浅和简单化，而要理解自由主义，首先必须做的是了解自由主义的历史。当然，这也不意味着自由主义就没有自己的共同性和内在一致性，体会自由主义历史上的各种思想家及其思想可以发现，仍然有一些原则可以被看作是专属于自由主义并可以使之与其他思想相区别，因此也有必要了解这些原则。本书也正遵循了这种理解方式，在对自由主义的概念进行了简要介绍之后，作者就将主要精力放在探讨自由主义的发展史及其基本原则上，最后又通过介绍自由主义的诸多批评者及其思想进一步阐明了自由主义的内涵。

自由主义是个现代现象，格雷将之出现的时间确定为十七世纪，英国革命可以看作是其起点，而洛克则可以被认为是第一个具备自由主义特征的思想家。自十七世纪以来，自由主义在其三百多年的发展史中，逐步产生了四种内涵，分别是哲学、政治、经济、社会四方面的自由主义，从哲学角度看，自由主义强调个人至上，进而在政治上可以理解为反对***的控制，而使个人获得独立的私人空间。进一步的，从政治延伸到经济领域，对***的限制就要求拒绝***干预经济，而只为后者提供良好的秩序。但随着社会的进步，自由市场理念所产生的社会不公也引起了人们的注意，于是开始关注社会正义问题，这就导致社会自由主义的兴起，T.H.格林的新自由主义开始逐步确立其在自由主义体系中的地位。可以看出，这四方面意涵并不完全一致，而是经历了不断的发展变化，许多思想家虽然都可以被认为是自由主义者，但考察他们的观点可以看到他们存在巨大的不同，这也从另一个角度反映了自由主义的复杂性。对自由主义本身的理解充满了歧见，没人能够准确概括出自由主义所包含的所有要素，比如理性、普遍主义之类，并不总是与自由主义绝对对应。另外，作为一种意识形态的自由主义对现实政治也产生了深远影响，它的兴起改变了许多国家的政治环境和政治架构，自由民主政体成为主导的政治形式，但这里也有个奇怪的现象，就是以自由为名的政党反而不太得势，这恐怕可以归因为实际政治生活中，各个政党都已经接受了自由主义的基本原则，但这些政党的立场与政策却比自由党更具有现实性，也更容易符合不断变化的社会大众需要。

本书的最主要篇幅是放在对自由主义历史的介绍上。自由主义虽然是现代概念，但却在古代就有渊源，古希腊就已产生的自由、平等、法治等理念为后世自由主义的产生奠定了基础，而希腊哲学中的个人主义更是构成了自由主义的核心。而斯多葛学派以及罗马时期的自然法观念也为后世的个人主义以及普遍主义做出了贡献，后世的自然权利观念虽然与自然法有所不同，但却也能寻找出其中的影子。另外，基督教也在个人主义和普遍主义两方面为自由主义的产生提供了条件，而欧洲封建制度的确立则因为其***意涵而自由主义产生了影响。到了近代，文艺复兴为自由主义的兴起贡献了人文主义和个人主义。宗教改革之后产生的宗教宽容思想也有利于自由主义的逐步产生。经过数千年的准备，到十七世纪自由主义的火种终于点燃了。霍布斯虽然不是一个自由主义者，但其不妥协的个人主义标志着与古典政治哲学的决裂，其机械主义哲学观点（即认为社会由个人组成，个人高于社会）、道德相对主义以及自然权利思想对自由主义的产生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当然，顺着这一思路产生的自由实际上是一种消极的自由，而同时代的另一位自由主义先驱斯宾诺莎则倾向于强调自由的能力，因此具备一种积极的意义。到了洛克，自由主义才算真正产生，他沿用了霍布斯的自然状态假设，在此基础上推论出个人自然权利理论、***必经被统治者同意的理论，以及宗教宽容理论，他认为人的生命、自由和财产权利是不可转让的基本人权，国家的产生不意味着这些权利的剥夺。这种思想构成了后来自由主义的基本观点，即个人拥有不受国家控制的私人权利和生活领域，***只能是有限的，等等。到了十八世纪，自由主义的阵地转移到了法国，孟德斯鸠延伸了洛克的思想，提出了立法、行政、司法的三权分立学说；而通过对卢梭自由观的批判，贡斯当对自由旗号下的极权暴政危险进行了揭示，并阐述了古代人的自由和现代人的自由的区别，古希腊产生的便是古代人的自由，因为奴隶制的存在使得自由民得以拥有闲暇参与公共事务，自由民的生活实际上是一种公共的生活，他们对公共事务的参与其实是一种对自身事务的决定过程，因此古代人的自由实际上是一种集体的自由；托克维尔又进一步将贡斯当的思想发展成一个系统理论，认为只有建立在自由基础上的民主才能避免暴政，而非简单地将自由和民主结合起来，同时他认为应该发挥社团的作用，在这种多元社会能够具有一种社会制衡力量。美国在这一时期的贡献主要体现在其建国先贤们将自由、民主、法治的理念融合到其政治实践中。而苏格兰启蒙运动对自由主义又贡献了一些新的理念，比如休谟的怀疑主义和经验主义，引起对人类理性的怀疑，这也构成了后来哈耶克批判构建理性主义的指导思想。而同时期的斯密则重点阐述了经济领域个人的理性自利对集体利益的贡献，认为***应该充当守夜人，而应该由市场发挥看不见的手的指导作用。这些思想都成为后来具有保守主义色彩的自由主义思想的主要思想渊源，后来的新自由主义（New Liberalism，特指对古典自由主义的复归）正是希望回归到这些人的思想之中。到了十九世纪，功利主义开始占据主要地位，与休谟将功利原则看作是人类行为的出发点不同，功利主义者将功利视为指导原则，其思想集大成者密尔详细阐述了他们的自由观，在其著作中密尔阐述了自由的原则，即不对他人构成危害，他也反对出于为他人好的目的而干涉他人的家长主义，而坚持认为对自己的利益体会最深的是自己，因此主张在个人事务上个人拥有自主权。当然，这种基于功利原则做出的判断本身就有一个标准问题，而这是很难判断的，现代政治哲学家罗尔斯对功利主义进行了批判，认为这种功利原则容易导致非自由的结果。再到后来，新自由主义（Neo-liberalism）兴起，这主要体现为唯心主义的自由主义，他们开始向德国的有机体论靠拢，主张将自由与权力、能力联系起来，使其具有了积极意义，并融入了平等主义和道德因素，从而符合逻辑的产生了国家应该扮演积极角色的观点。随着一战的爆发，古典自由主义受到质疑，加上经济危机的影响，以主张国家干预为主要内容的凯恩斯主义大行其道，这被认为是新自由主义的延续。二战后，哈耶克等人复兴了古典的自由主义，他们借冷战状态下国家对自由主义学说的支持，批判极权主义，并恢复了休谟等人的自由主义思想。而罗尔斯等人则代表了古典自由主义在当代的复兴，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他们更加强调公正因素的重要地位。另外，在政治经济学方面，也产生了古典自由主义的复兴，具体表现在公共选择理论和新制度主义的兴盛。

在自由主义的原则方面，作者概括为个人主义、自由、平等、民主、国家等。个人主义无疑是核心，密尔对个性的强调说明个人只有具备独立的人格和思想才能真正实现自由。另外，需要注意到自由的限度，它应该在法治的条件下实现；而平等也具有其悖论，这主要体现在机会平等和结果平等的矛盾上；至于民主，它也天然地与自由有着紧密关系，现代社会的主导体制就是自由民主体制，这是一种基于自由的民主政治，它强调代议制，是大众和精英的结合；至于国家，则主要体现为有限***原则和法治***原则。另外，值得一提的是自由主义的批评者，以上很多对自由主义思想的归纳和评价，都是来源于保守主义、社群主义等思想，但也不可否认的是，尽管这些思想揭示出自由主义的诸多不足，但却并不能代替自由主义，因为他们也没有提出有效解决这些问题的实际措施，这就使得他们的解释力显得十分不足。最后需要强调的一点就是，自由主义只是将个人主义作为一种理论假设，并不意味着他们不关心集体利益和道德，相反，他们也关心，但他们认为只有在保障了个人的基本权利的情况下，依赖于个人的自主判断而非政治强制，才能真正产生良好的道德和社会秩序。

《自由主义》

作者：李强

目录：

再版序言

第一章 导论

第二章 自由主义的概念

第三章 自由主义的历史

第一节 现代自由主义的历史

第二节 近代早期的自由主义萌芽

第三节 自由主义理论的形成

第四节 自由主义与启蒙运动：法国、美国与苏格兰的贡献

第五节 自由主义时代

第六节 新自由主义

第七节 自由主义的衰落

第八节 自由主义的复兴

第九节 罗尔斯与自由主义政治哲学的新趋势

第十节 政治经济与古典经济自由主义的复兴

第四章 自由主义的原则

第一节 个人主义原则

第二节 自由及其限度

第三节 平等的悖论

第四节 自由主义民主

第五节 自由主义的国家

第五章 自由主义的批评者

第六章 结论

主要参考文献

吉林出版集团2007年12月第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