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陋的中国人《中国式病人》

中国式病人

欧阳锋

我对某些国人的所为有司空见惯的麻木，认为别人怎样丑陋、鄙俗皆如他人瓦上之霜，与我何干？做好份内之事足矣。想必大多数人定然与我相似，各人自扫门前雪即已功德圆满。但从未有人像柏杨先生，面对中国人根深蒂固的丑态和与时俱进的陋习，敢于拍案而起，亮出匕首，直插心脏。他口诛笔伐，以诙谐幽默接近“中国传统文化中的滤过性病毒”，看似轻松，实则沉重。以其言、文集结成册的《丑陋的中国人》诚可谓字字珠玑、力透纸背，读来眉头屡紧，胸口甚凉。读完《丑陋的中国人》一书，再以之挂钩于所闻所见，顿觉某些国人瞎天盲地乱来一通。

某些国人斤斤计较、贪图小便宜，一副小市民嘴脸招摇过市，还自得其间，颇以为理，却不知别人眼中尽是鄙夷。超市本提供绝佳的购物环境，亮堂的灯光勾起购物欲一浪接一浪，分类处理的商品使消费者更觉便利。但总有些人和他们的鼠辈兄弟一样，长于眼技，工于洞术。极细极小的漏缝绝逃不过它们练得炉火纯青的法眼，纵然此缝隙难于跻身，他们都一股脑钻进去，还乐此不疲。不信？你瞧那鼠大姐，她弓在角落里将选好的桔子一个个拣出，除去桔身上任何多余的可能引起重量增加的桔蒂、桔杆、叶子；还有那群选购儿菜的鼠大妈们，个个手脚麻利地将儿菜上的儿掰下一两个鲜嫩的，其余残废的身躯手一扬，舒坦地扔进儿菜堆；转身又见四季豆、豌豆片那儿一大群人围着——我道干啥呢，竟是去尖、除丝——理菜！整个跟在家里似的，可见如今超市的发展日趋成熟，使顾客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宾至如归”。其实这和“买香蕉难道不买香蕉皮”一个道理，更何况一些蒂、杆、丝、尖能多花几个钱？还是说这些人的素养就值这点钱？掰儿菜就更是不可理喻，前者是贪小便宜，后者却是德行的问题。只顾自己眼前利益，把他人弃之于不顾。***！放眼农贸市场，仍是买方和卖方，却绝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何以如此？卖方眼睛之故！这买方若有片刻、丝毫的不道德意图，皆只能遁于无形，别无他法。这是何故？缺少监督也。再者，路边闲坐，将光脚抬得老高，磕下瓜子壳、花生壳随手一扔，实在有碍观瞻。这路潇洒人士对于环卫工人的指责要么应和二声，依然我行我素；要么则全然不理。当然也并非全都如此。前几日过马路，分明红灯已亮，可驾驶轿车的时尚女青年还趁着行人的空隙一步一步缓缓前逼。行人纷纷怒目以对，却也得过且过。只一大叔心头之愤实在难忍，仗义出言，斥责了女青年，终于迫使其停下她匆忙的座驾，同时路人亦纷纷投之以赞许的目光。这提醒本是不错，可大叔最后偏偏还顺带问候了人家老母。诶，这是何必？所以究其根本，其实素养贫乏。

嘴皮子磨破了这些小市民嘴脸，忽而想起近年来火热到烂大街的信条——做人，以诚信为本。诚者，信也。可如今诚、信哪里寻去？欠账的逃之夭夭，购销的缺斤少两已是家常便饭；古训“朋友笃诚信”，现今尽见熟人“闷”熟人，“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沦为理想的大同。我一小朋友，某日于大街之上拾到钱包一个，内有现金两千余元。单纯如她，立马将钱包高举过头顶，大呼：“谁的钱包掉了，有两千多元钱！”霎时间，凡声音所及之处，莫不转过头来，目光灼灼，恐那钱包随即焚为灰烬。更有几人跃跃然摩拳擦掌，甚至三四人跑将过来积极认领。此事虽去多年，但每每想起，均为那钱财迷了心窍的滑稽像笑个不止。相较之下，我另一朋友际遇则完全不同。她在美国时，曾做过一个关于美国人诚信度的调查。她们在100个信封上写上地址，每个信封内均含50美元，并把这些信封分散到城市的各个角落，若干天后看能否收回。结果是100个信封全被寄回，其中99个信封中50美元原封不动，只有一个信封中只剩44美元，随附字条一张：对不起。我实在饿极了，所以擅自动用了6美元。对不起。她讲述完毕时，一股热血冲向我头颅。我羡慕不已。当我国的诚信口号喊遍大江南北却少见成效时，在美国，诚信早已深入大街小巷寻常人家。我国早自先秦就有关乎道德观念的经典，可某些国人竟做些完全不符礼义廉耻的勾当，这与“巍巍中华、泱泱大国”实在太不相称。即便未读过万卷书，总已行过万里路，最基本的素质岂有不明之理？

我不是八卦聒噪，也不是无病嗔唤，只是陈述一个病了上下五千年的病人病况。他病得太久了。而此病人又何止上述症状，它多如牛毛，细若秋毫，实在难以一一细数，故列举一二痼疾沉疴。但此病也非绝症，一如目涩、鼻塞、喉干、耳鸣之疾，犹有可治之方。教育仍然最有必要，其中榜样的作用亦不可小觑，父母对子女，教师对学生，朋友对兄弟，人人自尊自爱，个个正身清心。如此营造一个谦和、宽厚的环境，则身处其中之人必受影响，洁身自好，则谈齐家治国平天下易也。

09.2.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