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的午夜或是今天的凌晨,我坐在电脑前认认真真地把学姐日志里摘录的几段话抄在自己黑色的日记本上。它们就像是号准了我的脉一样,沿着血液混合着角落里的记忆,奔流进很久未曾感动的内心。
今天晚上去了中央书店,进门之后就奔向了之前想买的那本Truman Capote的A Christmas Memory。回家之后迫不及待的撕开外层的包装纸,坐在桌前看到了陆谷孙先生写的那篇代序。陆先生在那篇序中不断地提到了自己的童年,怀念旧时光景的情绪把文章涂上了一层褐黄色。罗曼·罗兰曾经说过,从来就没有人读书,人们一直是在书中找自己。这使我坚信,Capote的文字一定触及了陆先生心中某个角落中的尘封的木盒。时空回转,年华倒流,生命的一段伴着另一个人的回忆破空而来,一切的一切混合着水果蛋糕和烤面饼的气味闪回到童年里的那个余姚。梦回故里,那卵石上流过的溪水,家中不知性别的草狗,舱中微微泛潮的白米,和家中慈祥的母亲;那一切逝去的美好都历历在目,温暖着自己的内心。回看现实,远方的家人接连染恙,独留自己面朝一盏昏灯,心中难免寂寥。
我只看了三个小故事中的第一个,Capote 和他那个年老的表亲。不知道为什么,我脑中一直浮现的是一座在森林中兀自存在的小木屋,而不是Capote描写的那个"A spreading old house in a country town "。Capote在讲到他那年迈的朋友时提到了她从未做过的事和曾经做过的事,每一个细节都是那么的动人。这使我不禁怀疑起让·皮埃尔·儒内在拍摄天使爱美丽之前,是不是也曾经被Capote的故事所触动。我仿佛看到了圣诞节前阴郁低沉的天空下,松厚积雪下露出的小块黑色土地,弓着背推着残破手推车的老妪和他身后那个男孩;我看见他们坐在火炉前剥出一大碗油亮晶莹的山核桃仁,我看见他们坐在床上细数积攒了一年的零钱,我看见他们马车后面载着的那如小山般的面粉黄油和一小瓶藏在怀中的淡雏菊色的威士忌,我看见他们在给Mr. Haha的水果蛋糕里多加了一杯提子。他们把蛋糕寄给他们不太熟悉的朋友,甚至留了一份寄给亲爱的总统罗斯福,他们把天鹅绒钱包里的最后一个五分银币用来支付邮费。那份满满的爱意像是烘烤时弥漫出的浓郁香气,填满了我周围的每一个角落。
他们知道彼此心中最想要的圣诞礼物,虽不能实现,却可以用爱意送递;他们花光了全部的积蓄,却把最后的三寸威士忌彼此分享,心中填满了喜悦。压弯了冬青树的不只是彩色的灯泡,叮当作响的中国铃铛,卡纸剪出的猫和鱼,更多的是对生活的尊重和对彼此的爱,它们就像是鲜红的浆果,在冷调背景的包围下显得那么耀眼。
这是他们最后一个一起度过的圣诞节。
后来他只能在信中读到她的圣诞树和掺了威士忌的水果蛋糕,直到那年的十一月,她再也不能欢快的喊出那句"It's fruitcake weather".
我不知道后来的日子里,当Capote留恋于纽约的派对之间时他还会不会想起那个始终没被提起名字的表亲;在他有了足够的钱可以买下巧克力裹樱桃作为圣诞礼物的时候,他还记不记得那年送出的那只单薄的风筝。躁进从来就不是一个人可以轻松摆脱的心魔,“沉溺流俗,眩惑名位,濯缨弹冠,谘诹荣贵”,当他功成名就站在纽约的名利场上,他是否还怀念那遥远的山村中微微驼背的老妇人。如果真的如此,他是否也会在梦回之时留下如烛油般滚烫的热泪。
当红鼻子鲁道夫脖子上的铃铛在夜空中想起,你还是否能看见尘封的那份爱……
本文由作者笔名:小小评论家 于 2023-03-26 09:56:34发表在本站,文章来源于网络,内容仅供娱乐参考,不能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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