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朋友大猴在其大猴贩书网上发布了《百年五牛图》,我把内容看来一遍,又急匆匆地到书店里拿来这本书,几乎是一气读完了。说实在的,近几年还没有如此有兴趣的这样来读书了,这种感觉只是在大学4 年级的时候读罗素的《西方哲学史》时,和现在一样。当然罗素的书和这本《百年五牛图》没有可比性,在此不论。
我并不关心作者梁由之是胖还是瘦,以前在哪里行走,我只对书,也就是对文本感兴趣。时代可以让你用自己的话说自己的想法了,于是我们也就能读到有想法的书了。梁由之的心中的这五头牛,都是不好面对的牛。如果说这五头牛是他心目中最杰出的牛,我看未必。之所以选择他们来写,我想还主要是由于不好面对,而不好写才这样选择的。所谓“百年五牛”,指的是鲁迅、张季鸾、陈寅恪、蔡锷和林彪。作者能在此时成一家之言,肯定是读了大量的书和文献,而用来思考所费掉的脑细胞肯定会比阅读时多得多。没有独立的思维和对历史、对现实的独立的审视角度,想对此“五牛”形成自己体系是完全不可能的。由此,也看出作者勃勃的野心。
如鲁迅是最难让人想得明白的人。大部分中国人在上学的时候就学鲁迅的著作,但没有多少人能想的明白,也没有人能讲得明白。只知道是伟大的旗手,还知道很会骂人。由于现代史本来就是反复折腾的大泥塘,今天是这样,明天有时那样,人物的命运和对其的评价,往往是今天180度,明天又是360度。想弄明白是不可能的,而且,人家也不让你弄明白。
例如鲁迅对周扬的批判:
周扬是“四条汉子”之首,“空头文学家”的代表性人物。以鲁迅对周扬的厌恶和轻蔑的程度而论,在其所有论敌中,如果不排第一,起码也是名列前茅。
“ 奴隶总管”,“以鸣鞭为惟一的业绩”,“工头”,“元帅”,“大人物”,“英雄”,“深居简出,只令别人外出奔跑”,“轻易诬人”,“左得可怕”,“喊口号,争正统”,“借革命以营私”,“拉大旗作虎皮”,“大纛荫下的群魔”,“以指导者自居”,“哗啦啦啦大写口号理论”,“自有一伙,狼狈为奸,把持着文学界,弄得乌烟瘴气”……
但周扬却是中共在上海的地下文艺的头目。在人们简单的思维中鲁迅又是亲共的。又加上后来周扬非常复杂的人生历程,使人更如掉到五里的泥潭之中。
我们还是看看书中所写的吧:
有趣的是,鲁迅眼中如此不堪的周扬,从延安时期起,即成为***文艺思想的代言人,并出任“鲁迅艺术学院”院长。这是不是颇具讽刺意味?赵超构当年的采访记录,或可作为注脚。
1944 年夏天,重庆《新民报》主笔赵超构随“中外记者西北参观团”走访延安,稍后,他写成风行一时的《延安一月》。赵超构同情中共,说了延安很多好话;同时,他敏锐而意外地发现,此间对鲁迅居然是“敬而远之”!他说,仅在鲁迅艺术学院和高岗书架上分别看到过一部红面精装的《鲁迅全集》,此外,“我们实在看不到鲁迅精神在延安有多大的权威。他的辛辣的讽刺,他的博识的杂文,并没有在延安留下种子来。唯一的理由,就是目前的边区只需要积极的善意的文艺,不需要鲁迅式的讽刺与暴露。要是需要的话,那也只有在对‘敌人’斗争的时候。”
“延安有许多事情出乎意料之外,比如鲁迅的作品,我们总以为是应该大受延安人的欢迎的了,而事实上则并不流行。”在延安的各个书店中,文艺书籍印得最多的是秧歌和其他通俗读物,还有高尔基的书,“鲁迅的作品,我非常奇怪,竟是一本也没有。”
1949年之后,周扬更上一层楼,成为实际上的文坛霸主。他忠实执行***的文艺路线,挥舞炮制的“鲁迅大棒”残酷整肃鲁迅精神的真正传人,弄得百花凋残,万马齐喑;自己最后也玉石俱焚,身败名裂。晚年周扬似乎有一些变化,在此不予置评。
鲁迅对周扬的观感,***一清二楚。但自诩“与鲁迅的心是相通的”的伟大领袖,为什么不选择别人,而是独具只眼单挑周扬周起应作为自己的文艺总管呢?周扬还是那个周扬;但是,鲁迅还是本来的鲁迅吗?这太耐人寻味了。我没有看到任何一个非议鲁迅的当代学人能对此作出合乎情理和逻辑的解释。
“被他们据为私有,眩惑群众,若偶像然。”从另一个角度解读徐懋庸当年的这一说法,倒是很有几分近似。
冯雪峰与周扬一直不和,而与鲁迅关系相对比较好。但我注意到一个很有意思的细节:1936年夏秋,鲁迅病重,体重仅为38.7公斤,亟需静养。可是树欲宁而风不止,“国防一派争曾烈,鲁迅先生病正危”(聂绀弩诗),周扬等人挑起两个口号之争,徐懋庸更是“雄赳赳打上门来”。以鲁迅的战斗性,势必予以有力的反击。争奈病体难支,有几封信只得口授,由冯雪峰执笔,他再修改定稿。
有一天,胡风在鲁迅面前称赞冯雪峰代笔很像鲁迅的文风。鲁迅淡淡一笑,说:像吗?我看是没一点相像。
而冯雪峰也有他的不满。他曾对人抱怨:
鲁迅还是不如高尔基。苏共要什么样的文章,高尔基就给什么,由党委派的秘书拟好稿子,他签个名就是。鲁迅不行,非要自己动手,自己说话。
这说明了什么呢?
“ 既懂政治,又懂文艺”(***语),与鲁迅最为投契的的中共领袖,当数瞿秋白,鲁迅甚至以平生知己许之。但据冯雪峰说,瞿秋白在上海领导左翼文艺,是出于他的个人爱好,而非党的指派。瞿果然很快就被“指派”离开上海,去了江西苏区。红军长征,秋白不获从军,在福建长汀被国军捕杀,留下千古奇文《多余的话》。
1936年8月1日,徐懋庸奉命向鲁迅下了战书。其中说:
但我要告诉先生,这是先生对于现在的基本政策没有了解之故。
堂堂“鲁总司令”,居然对中共“现在的基本政策没有了解”,以至需要一个乳臭未干的无名小子来予以教诲,耳提面命,这是哪门子“总司令”?
近几年来,鲁迅始终是一个话题,颂扬胡适的而漫骂鲁迅似乎成为一股风。但大多数都是先验性的。在没有理清历史脉络的前提下,滥用一些主义去把人们网圈子里安置,让人感觉就是那么不自然。不去体验鲁迅的体验,不去面对鲁迅的面对,终究还是停留在争论的层面上。如龙子仲在其《《百年五牛》百年窘》中所说:“而鲁迅的判断始终是建立在直接体验之上的。他从来不悖离体验去做空头的议论。所以当你拿胡适去照鉴(或审判)鲁迅的时候,除了说明你感觉出了问题,别的什么也说明不了。梁由之叙述鲁迅的时候,也抓住了这种体验。“
读完了这本书,至少是让人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在思维上、逻辑上是贯通的。读好书的感觉就是这样,可以让你往正确的方向上去思维。
网上的评论已经够多了,读书是见仁见智的事情。还是建议去读这本书,明白明白真正的牛人牛在何处。
本文由作者笔名:小小评论家 于 2023-03-26 09:52:43发表在本站,文章来源于网络,内容仅供娱乐参考,不能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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