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十八日晚/十九日晚
“聪:车一开动,全家都变成了泪人儿,等到冗长的列车全部驶离站方才回身……”
同傅家一样,送别一幕是这世上许多家庭的分水岭——幼子离乡,家父始老。即日起,儿女不再是眼前的孽障,却成了远方的心患,母亲无处娇纵,父亲无处严厉,只是日日忧心,盼儿前程更盼儿归。
大钢琴家,肖邦第三和马祖卡奖,梅纽因家的洋女婿——傅雷盼来了傅聪的好前程。然而待儿归来,傅老先生早已化作含怨多年的骨灰。时至今日,国人已经纷纷贴上了西方的光荣屁股,七旬老人傅聪说起父亲的遗书仍然老泪纵横。傅雷夫妇直至自尽前,都尚未见过将满一岁的孙子凌霄和英国儿媳妇弥拉,甚至,已经十几年没有见过傅聪。他们只是在遗言里写到——“何况光是教育出一个叛徒来,在人民面前已经死有余辜了”。
这是时代的悲剧,却更是傅家的脚本。
傅雷和朱梅馥离世在文革初始。对于傅聪“出逃”英国給他们造成的打击,其实早已云淡风轻,他们无法自处非死不可,恐怕更多是因为风暴之下知识分子的清高羸弱。更何况作为出色的天才教育家,傅雷如何苦心播下“道德+艺术的种子”,用毕生血泪养出“世人共见的娇花”,从他精道的万言家书已经可见一斑,傅聪对他而言,永远都是掌中明珠,纯净的艺术之子,光辉得连老夫妻二人需要补给家用都无颜开口,对他又何来逆子之责。
这些信,它们既是开卷有益的教科书,更是傅家之所以家不成家的无奈。你可以看到一位苦心经营的父亲,渊博的父亲,说教的父亲,骄傲的父亲,失落的父亲,垂老的父亲。一位温柔的母亲。一位不在手心的弟弟。你可以猜出一个少年得志的儿子,叛逆的儿子,挣扎的儿子,逃避的儿子,遗憾的儿子。你会赞叹音乐和艺术的伟大感染力,也会见证阳春白雪在现实里的不堪一击。
除去学者和译者的成就,傅雷先生毕生最令人称赞的身份不是父亲,而是一位家庭教师——给傅聪以功名。至于作父亲,另一个学者家庭的钱先生恐怕是更好的爱的榜样——給钱瑗以幸福感。尽管对任何父母而言这二者都难以彻底均衡。
无论如何,这都是一本该好好读的书:尤其如果你曾在或正在艺术之路上徜徉,如果你是离家的儿女或念子的父母。以先生为镜,引先生为戒。
本文由作者笔名:小小评论家 于 2023-03-26 09:40:25发表在本站,文章来源于网络,内容仅供娱乐参考,不能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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