お隣の旦那さん当爱已面目全非——读《お隣の旦那さん》有感

会去看这部小说纯粹是习惯加上偶然所致。热爱小白文的我在连日写评论无果的情况下，放弃般地拿起这部名字看起来相当小白的小说准备寻找灵感，然后就和苦闷的感情撞了个满怀。

《お隣の旦那さん》，作者桑原伶依。

中文叫做《邻家爸爸》，作者翻译为矢崎怜。从找到的资料上看，这部小说似乎一直还在写，如今已经出到第七卷了，但是我只看了第一卷，所以我们只说这一卷。

从名字很容易就能理解小说的内容，不外乎写一个小受如何爱上隔壁带孩子的大叔。这样的故事之前并非没有，斑鳩サハラ写过《父亲间的罗曼史》，樱木知沙子写过《亲爱的，你想吃什么？》，而漫画中这种题材的故事就更是不胜枚举了，所以我原先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情去阅读的。

直到正孝发出那声悲鸣，这小说才变得有那么一点特别。

或者可以这么说，这部小说是一个在巨大的妄想中掺杂了太多现实与苦涩的喜剧，但是正是这么一点点苦涩，让这喜剧从滑稽走向了严肃——虽然小说的结尾本身是个笑话。

在迷信名家的这个时代，这部小说用一种特别的方式让我的眼神在它身上停驻了下来。

一．当故事本身是一个玩笑

就像我之前说的，小说的故事情节相当之简单。作者似乎不太擅长处理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与描写剧烈冲突的场面，于是所有的矛盾都用了一种干脆到粗暴的方式在撕裂与不甘中得到了解决。

故事讲述了大学生松村功一为了逃避青梅竹马正孝沉重的爱而来到遥远的城市上大学。功一所居住的公寓，一边邻居是热情好客、平易近人的平井太太和她的儿子启介，另一边邻居则是一对刚刚奉子成婚的年轻夫妻，先生大泽明彦、妻子麻纪、孩子光彦。麻纪因为太年轻，无法忍受看护婴儿的辛苦，在某一天借口将孩子托付给对带孩子很有一套的功一之后离家出走了，大泽先生为此十分悲伤消沉。看到渴望幸福温暖的家庭却无法圆梦的大泽先生，功一鼓励他自己抚养孩子长大，平井太太也非常同情大泽先生的遭遇，和功一一起担负起了照顾光彦的职责。而功一的同学原田拓巳在某天向功一告白了，功一为了忘记正孝，为了填补感情上的空白，答应和原田交往。但是因为功一太过热衷照顾光彦，而疏忽了与原田的感情，导致原田非常不满，在一次激烈的争吵后原田伤心地断绝了与功一的关系。而功一在启介的提醒下逐渐明白了自己对大泽先生所抱有的感情，此时，正孝却出现在功一面前，并且要带他回老家。在大泽与启介的帮助下，正孝留下了“我不会放弃的”这句话暂时离开了，正当功一觉得自己可以大泽先生在一起了的时候，大泽先生的妻子麻纪突然回来了，功一失去了可以回去的地方，心内十分痛苦，这时正孝出现在功一面前。功一为了逃避这个伤心的地方，跟正孝回到了老家。然而与正孝的肉体关系让对大泽先生还有眷恋的功一十分痛苦，而只能当正孝秘密情人的这个事实更是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功一。在姐姐诗织的开导下，功一决定退学，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就在功一退掉了公寓、搬回老家后不久的某天晚上，大泽先生却带着和妻子的离婚协议书找到了功一，并且同时向功一的家人坦白了自己对功一的感情。功一的父母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在姐姐诗织的帮助下两人又回到了原先的公寓，三个人终于在一起过着温暖而平静的日子。

如果我们只说情节，那么这就是一个小白到不值得一提的故事。故事里的人物也相当不真实。首当其冲的是小受一号松村功一。他离开正孝的原因是因为正孝和女孩子订婚了，他拒绝正孝的原因是不想伤害那个女孩子。在他不断责备正孝的同时，我完全没有看到他为了挽回和正孝的感情做过什么努力。的确，正孝是和女人订婚了，但是让正孝宁愿和不喜欢的女人结婚也要维持的不正是和功一的感情吗？而功一却没有进行什么抗争、努力，甚至连“请你留在我身边”这样的话都没有说过。功一的性格中有着非常自私的一面，他希望别人无条件爱着他，自己却只想自己高兴，这也是后来他和原田分手的原因。原田悲伤地说着“你从来没有说过我爱你之类的话”，让人看了不禁有些愤怒。如果只是为了不寂寞，那么为什么要接受原田的告白呢？即便事后深刻地反省着自己带给他人的伤害，那伤害也不可能消失了。对于明明可以获得的感情不用心经营，只是一味地沉溺在自己的痛苦中不能自拔的人是不值得去爱的。所以我完全没办法对功一这个角色产生任何好感。所有的事情不是一句对不起，请原谅就可以过去的，他带给正孝和原田的痛苦是永远都无法平息的。

而诗织姐姐、平井太太和启介算是三个比较重要的配角，这三个人从不同角度、不同时间给了功一非常大的帮助与启示。但是总体来说，性格还是相当不真实。

首先是诗织姐姐。比起木原音濑《恋爱时间》番外《哥哥的恋人》里那个骄傲跋扈的妹妹来说，诗织姐姐或许是所有谈着同性之爱的人最想遇到的家人，但是，却无法给人感动。骄傲跋扈的妹妹用尽手段破坏哥哥与恋人的关系，不过是因为不想看到哥哥被人非议，不想让哥哥后半生都背上同性恋的名声，这种毫不讲理的爱正是亲人之间无法说清的羁绊。不是为了让对方感激自己，不是为了让对方一时快乐，而是想到他的人生，所以即便被责备，即便被误会也要去贯彻自己认为对对方有利的事情，即使对方并不需要。在妹妹嚎啕大哭的时候，所有人都原谅了她的行为，她只是一个用尽全力去体贴哥哥的孩子罢了。但是诗织姐姐对于弟弟和正孝、和大泽之间的复杂关系所表现出的豁达气度让人在叹服之余不禁想问：如果以后小翼和小翔都变成了同性恋，诗织姐姐有没有勇气面对这个现实呢？我不相信有什么人会毫无困难地接受自己的家人是同性恋这个事实，如果小说里有写诗织姐姐的矛盾挣扎与最后的决绝，我倒觉得更加真实，但是在这部小说里，诗织姐姐明显是同人女笔下所幻想的“好家人”形象，她很美丽，充满希望，但是却一点也经不起推敲。而在最后的那场“抢亲戏”里，姐姐的行为简直令人反感，在父母那样痛苦的时刻，自己却置身事外般地火上浇油，让人非常不能理解。或者作者的愿望是美好的，但是美好的愿望却不一样有美好的现实。如果认为这是小说而可以为所欲为，那么这小说也就接近于口胡了。

而平井太太这个角色，在某方面可以说是接替诗织姐姐在功一求学期间的另外一个同人女后援。无论是从她一开始就热心撮合功一和大泽，还是后来全家人一起帮功一和大泽的新爱巢选购家具，可以说，完全体现了当下同人女爱看“好戏”的性格特点。而之所以没有能对这个人物彻底讨厌起来，是因为他对功一的一番开导，她说“养育孩子的人就是他的亲人”，启介并非平井太太的亲生孩子，但是他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告诉了功一，即便不是你生的孩子，但是对孩子来说，一直养育他的那个人才是他最终会选择的怀抱，生下孩子只需要付出肉体上的痛苦，而养育孩子才真正让血变得比水更浓——虽然他说这话的目的依然是为了把功一推向大泽的怀抱。

至于启介这个角色，我一直都很困惑，在一部耽美小说里，放了这么一个个性强烈的男人，竟然还是直男，真是太奇怪了。但是这个直男却经常说些比腐女还腐的话，甚至身体力行地参与到同性三角恋之间的肉体搏斗中去——这孩子的脑袋到底是什么样的构造啊！要有着怎样博大的心胸才能接受隔壁两家不断的同性、异性纠纷、才能毫不在意地为一个新婚小两口的同***巢采购家具啊……这角色要是个女生我也就忍了——如今流行往小说里放个没脑子的同人女去推动主角感情——但是你一个直男在掺和什么啊我都忍不住要怒吼了！我弟弟受我熏陶十几年还是会说出“哪个男人敢说爱我就直接打死！”这种凶暴到完全没有商量余地的话，启介君到底是受到了怎样的教育才长成这样啊……当然，跟一个妄想系的小白文纠缠这些或许是完全没有意义的，毕竟所谓的小白文就是“有理偏不往明说”嘛。

所以，这故事本身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囧字，充满了莫名其妙的笑料与一点也严肃不起来的感情转换。

但是，有些感情却不能就这样一笔带过。

二．当你已不再爱我时，那些借口如此可笑

我想说的是正孝和原田拓巳。两个在松村功一的生命里留下了或深或浅足迹的男人——男孩。

正孝要结婚的原因很简单，因为父亲的公司必须得到女方家公司的资金，而那位女儿恰好又看上了正孝，所以正孝就被推上了祭坛，为没有感受过多少亲情的家庭贡献自己的身体、感情，乃至生命。

正孝的感情浓烈而纯粹。一直守护着功一的人是正孝，最早对功一先白的人是正孝，先要求肉体关系的人是正孝，说“我不会放弃你”的是正孝，追逐着功一而来的也是正孝，所以最后正孝除了吐血般的悲鸣什么也没有得到，甚至连那二十年的感情也在一瞬间变得恐怖而可憎。

人们都说，先爱上对方的人总是比较弱势，到底是正孝先爱上功一还是功一先爱上正孝，在从出生就开始了的这份羁绊面前是那么微不足道的问题。那么，到底是谁爱的更深一点呢？对功一说“即便我和别人结婚，但是最爱的也还是你”的是正孝，说着“我想忘记正孝”开始了新生活的是功一。或许这段感情给正孝和功一都带来很大的痛苦与伤害，但是我却无法不去为最后一无所有的正孝感到悲伤。

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终归不过是两败俱伤。

当功一带着微笑走向大泽的时候，留在原地的正孝要如何收拾他过分浓烈而集中的感情？当那感情最终枯萎的时候，爱是不是就变成了恨，恨变成冷漠，冷漠变成一个又一个悲剧——我们都看过这样的故事，被时光留下的人在旷野中呼喊奔走，直到死去。

[“别了。”

这句话说出口时，正孝突然惨叫起来。

那是极为悲伤的不甘心的叫喊。我知道他是想哭的，但是却连眼泪都无法流出来。]

连眼泪都无法流出的正孝就像那个带着微笑死去的孩子——眼泪已经无法冲刷伤口了，于是只能微笑着告别这个世界。

正孝，当功一不再爱你的时候，就应该是你从“功一”这个咒语中解放出来的时候了——那些借口我们不必当真：嘴唇里的句子，有哪些是可以相信的呢？

就好像是接力一般，原田拓巳的出场给了人们二度的希望，甚至连我都以为功一这次会和这个温暖而爱笑的男子走过一段平静的时光。但是，世事哪能如人所料。

为了弥补空白，为了排解寂寞，为了忘记正孝，为了逃避对大泽的感觉，所以接受了拓巳的告白。那个说着“我对你被辣椒呛出来的眼泪一见钟情”的男人有着温柔的吻和爱笑的眼睛，安静得像一尾鱼耐心地等待着功一回应自己的感情，但是最终却是无功而返，带着伤痕与痛苦。

如果说怀疑功一与大泽有暧昧还是吃醋的范围，那么当功一喊着大泽的名字求救的时候那么毫无疑问，这段感情就走到了尽头。

我最爱的人，最爱的却不是我，谁有海一般的心胸能包容这样的事实？

拓巳不是海绵，拿来塞在漏风的心里让自己舒服点。即便是一尾鱼，也会觉得这不公平，这不值得。第一次爱上的人却是利用自己来逃避最爱的人，拓巳感情路的第一脚走的这么辛酸而不堪。

失望带来怨恨，怨恨滋生放纵，当我再见拓巳的时候，他会变成什么样，我不敢想象，不愿想象。有太多的例子可以预见拓巳的未来，当爱情的回忆里只剩下悲伤，还有什么能够让你温暖？

当不再爱了的时候，理由或是借口都不重要——你已不是你，这爱也就不再是爱了。

三．就当这是一出闹剧，至少还能微笑着说再见

或许对于一部小白文来说，这样条分缕析的杂感显得太过较真；或许对于一直继续着这个系列的作者来说，无论是正孝还是拓巳都是必须甩开的过去——主角是功一和大泽，只要他们幸福了，那么一切就可喜可贺。但是被抛弃被留下的人的心情总要有人去体谅，总要有什么人去对他们说：我原谅你。就像某个人说的“要是有神就好了，这样就可以说‘我原谅你’，这样就可以获得解脱”。

人总要给自己一个忘记的理由才能获得良心的解脱，总要有什么东西被舍弃掉才能长大。或许这条路上充满了辛酸与不甘，或许至今想起来也还是觉得非常悲伤，但是就像功一说的：

[“对不起，正孝。正孝的事情我是不会忘记的。我会把回忆珍重地藏在内心深处。”

“直到今天的事都多谢了……”

谢谢你从记事起到现在都爱着我。我对人的爱与恨全部都是正孝教给我的。正因为有正孝在，才有现在的我。]

正因为有那些即使不记得也能感受到的东西存在，我们才能站在现在，才能成为现在的样子。痛苦也好悲伤也好，后悔也好不甘也好，爱情最初的脸孔教会我们太多太多。或许以后还是会分道扬镳，或许有一天我连你的样子也不再记得，当爱情已经面目全非，我想我还是会感谢你。

当这出闹剧变成生活，我们就该微笑着跟青春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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