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最近有什么可以将我的注意力从古典音乐上片刻转移的话,那必是席慕容了。无论做什么事,我都可以甚至喜欢同时听着音乐,然而读席慕容时却不行。她的诗就是音乐,顿挫有韵味,断句的节奏也总能贴合心情起伏的节拍。所以,就像人不能同时听两首歌一样——读诗时兼顾音乐,我做不到。
我觉得,诗最重要的是韵律感和想象力。我不敢断言席慕容的诗韵律感极佳,但至少在现代诗中,她的节奏是让我觉得最舒服的。
想象力也着实教我惊叹。比如《自白》中的一段:“我无法停止我笔尖的思绪/像无法停止的春天的雨/虽然会下得满街泥泞/却也洗干净了茉莉的小花心。”多么可爱喜人,温润洁白的笔触!
又如“你若曾是江南采莲的女子,我必是你皓腕下错过的那一朵。你若曾是那个逃学的顽童,我必是从你袋中掉落的那颗崭新的弹珠,在路旁草丛里,目送你毫不知情地远去。你若曾是面壁的高僧,我必是殿前的那一炷香,焚烧着,陪伴过你一段静穆的时光。因此,今生相逢,总觉得有些前缘未尽,却又很恍惚,无法仔细地去分辨,无法一一地向你说出。”这样的联想与比喻实在是妙!(尤其喜欢第二个比喻,“毫不知情”四个字用得太好了。只是这其中的细微滋味很难说清,只能自己体会了)
对慕容诗的形容已足以掘尽我词汇库中所有的溢美之辞,但在读了诗集中收录的散文后,我又不禁开始后悔过早地使用最高级的赞美——相比她的诗作,散文实在有过之而无不及。
散文中最早接触的是《小红门》。一段话,一个故事。读完后,心中涌起的是感叹,回荡的是共鸣;最爱的是《一个春日的下午》——除了感动与共鸣,还有赞叹:诗人的文字功底自不必夸,更妙的是文章结构。段与段间的承接关系处理得太好了,不仅有“意”上的联系,更有“文”上的连接(“意”与“文”的递进关系并非我写倒,只是我觉得对于形散神聚的散文来说,难得的不是“神聚”,而是怎样维持“形散”的度)。最后的段落更是点睛之笔——点出了各段落联系的“意”之所在。全文层层叠叠,一咏三叹,起始亦终,一气呵成!
一样喜欢的还有《花事》和《丰饶的园林》。总觉得这些散文很熟悉,仿佛曾在哪里读过一般。词句是新鲜的,但,内容是亲切的。后来明白,原来在读之前,我在心底早也把这些散文“写”过一遍了,只不过,用的是我贫乏、苍白而散落的“文字”。
“在绵延不绝的黄粱梦里,一定也会有喜欢我并且和我有着相同心思的女子吧,当她在千年之后翻阅我的札记时,一定也会欣喜地发现,尽管这么多年已经过去了,尽管世间依然无法避免仇恨和争战,可是只要草叶间依然有清香,潮汐依然按时升落,所有的痛苦就比较容易忍受,而生命仍然是值得信任与值得热爱的吧。”在读《黄粱梦里》的这段文字时,我的眼泪竟涌出来了。如果没有记错,这是我第一次为文字落泪。
是的,我喜欢席慕容,我相信我和她,也和很多这“黄粱梦”里的女子,有着相同的心思——在绵延不绝的黄粱梦里,我们欣喜着我们的发现,相信着我们的相信;我们相隔或近或远,却络绎不绝。而慕容词就是一条太美的丝线,穿梭起这不可能的相逢!
于是,在席慕容的文字里,我甘心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说,只是轻轻地点着头,然后与她一同沉醉在那如同夏日初荷般的心事里。
本文由作者笔名:小小评论家 于 2023-03-26 09:36:36发表在本站,文章来源于网络,内容仅供娱乐参考,不能盲信。
本文链接: http://www.w2mh.com/show/32464.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