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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荡三十年(上)《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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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3-03-26 09:3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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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新之

不愿当官、办企业,我只会写字

本报记者:作为财经作家,有没有考虑像梁凤仪那样写商战小说?

吴晓波:不会的,我写到现在为止,很糟糕的一件事情就是我已经不会虚构了,丧失了虚构的能力。

本报记者:前一段时间,网上出现了一个图书方面的《福布斯财富榜》,郭敬明、余秋雨都名列其中,你关心这个排行榜吗?

吴晓波:我似乎跟这个排行榜没什么关系,我的书才卖10几万册,他们的卖100多万册。我07年出了3本书,加在一起卖了30万,版税一共90万,这个行业赚不了钱。

一个神父讲过一句话,人什么时候是幸福的,一辈子做你喜欢做的事,这件事顺便还让你有钱,第一点我们做到了,但第二点很可惜。我在财经写作里已经算是全国前几名了,但从财富角度来说,还不如我的房子每平米涨100块钱的收益大。这是可悲的一件事情。

本报记者:回顾一下过去,你觉得自己最为得意的事情是什么?最困难的阶段是什么?

吴晓波:我面临的问题应该是所有年轻人都会遇到的问题。大学毕业进入社会就会面临两个大问题,第一个就是财务问题,第二个是职业有个天花板的问题,特别是媒体这个职业,很容易碰到天花板,你做了五六年后,就会发现自己没进步了,总在跑新闻。

上大学时,艾森豪威尔有一句话给我很深的印象,他说什么叫知识分子,就是你必须要有一条不以此为生的职业,也就是说你失去这个职业还能活下来。当我财务问题解决以后,我的心态就变得平和了,我在研究企业的时候更加客观,能够保持我的立场。

所以我比较得意的是,我30岁的时候,就把财务问题怎么解决、职业问题怎么解决想清楚了。30岁后我就很少焦虑了。二十八九岁的时候我看清楚一点,这个职业不会给我带来丰厚的物质生活。但我不愿意出卖自己的职业,帮别人写软文,人家给你几万块钱,尽管也可以完成原始积累,但很丢脸,没底线了。我是搞财经的,长远的一些问题能看清楚,我认为,中国土地最值钱,房价会涨,所以从那个时候一年买一套房,坚持了10年,包括在千岛湖买了一个岛,财务问题就这么解决了。所以我现在写东西不怕人家跟我打官司,大不了我赔一套房子。

媒体人最后有三条路好走,第一是记者、编辑、主编、最后是管理者这样一条轨迹。第二条把媒体当作跳板,到企业去做分管文化的副总裁,或去开广告公司、公关公司,把这些年积累的东西套现,这也是一条很好的路。第三条就是还在写字,一辈子都在写字,当专栏作者或作家,我不愿意当官,我也不愿意办企业或为企业服务,我只会写字,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当年蓝狮子发起人是6个,刘州伟、秦朔、胡泳、赵晓、刘韧,他们后来都当总编、做经济学家,只有我还在傻呼呼地写。

困难的阶段是我2004年写《激荡三十年》之前,有1年到2年比较困惑。我写完《大败局》的时候,就不知道该写什么了,那时候就面临很多选择,很多人建议我开咨询公司、到大学教书,但我又觉得这些似乎跟我没什么关系,我也不懂管理学,只能讲案例,我又不是一个演讲型的人,我是一个写作型的人。2004年以后,我开始写《激荡三十年》,就很开心,为什么呢,就是人到了一定年龄以后,不需要每天去完成任务,人的痛苦在于你要不断选择。因为诱惑、焦虑造成人一直处于无法满足的状态,那么怎么办呢,我给自己布置个任务,3年完成。虽然很辛苦,写60多万字,还开着几个专栏,再管理蓝狮子,但我没有选择了。所以,我觉得人在35岁到50岁之间最快乐的事情是给自己每隔3年到5年布置一个任务,就怕半年任务完成了,又要面临选择,很痛苦。

老了到岛上去当农民

本报记者:你对现在的生活是否很满意?

吴晓波:我很单纯,除了写字我什么都不会,第二个,我的专业很窄,没什么人竞争,《激荡三十年》写完之后,我会花两年在2010年之前写完1870到1970年这一百年的历史,那也是一个很大的工程,以后我还会每隔4年写一本《大败局》,我觉得4年会死10个企业,很有特点,55岁之前就基本上安排满了。

其实,50岁以后,这个社会就不需要你了,因为作为一个写字的人,你写字的方式已经被淘汰了,就像我们看巴金的小说一样,那是前一代人的写作方式,我们已经不用这样的方式写了。到我们50多岁的时候,30多岁的小孩已经不用这种方式了,我们写东西就是为了传播,人家不需要,我就不写了。

所以,我买了一个岛,老了就到岛上去当农民。

本报记者:以后对自己的生活有什么打算?

吴晓波:我女儿快14岁了,要移民加拿大。2011年之前我要把激荡一百年写完,我太太要做世博会,然后我们移民加拿大,陪我女儿读大学。大学毕业后,我们必须回国,陪双方4位老人。他们都70多岁了,我们要陪着他们度过最后的时光,把他们一个个送走,那是我们最痛苦的时候。然后我也就 50岁了,我的职业生涯基本结束了。现在如果没有东方卫视那个《中国经营者》的栏目,我现在已经处于一种退休状态,蓝狮子交给职业经理人去做,把股份稀释给我的很多管理人员和作者,我是第一大股东,但我不需要那么多钱,我就是想给大家创造一个出版平台,让大家都能发财也做点有尊严有理想的事情。

本报记者:借用一个书名《这一代的爱与怕》,你觉得自己或者这一代人心里的理想和恐惧是什么?

吴晓波:我们这代人受了很大的存在主义教育,我进大学是86年,那时候存在主义在中国刚刚兴起。复旦又是一个人文气息很浓厚的大学,那些哲学对我们影响很大,总是为了一个理想或者梦想活着,但我们跟老一辈人比较起来没有意识形态上的包袱。现在80后的孩子面临着激烈的竞争,我们那时候没有感受到这种竞争的压力,所以我们这代人是夹在中间的,各有好坏。另外,我们是既得利益者,我们大学毕业分配到机关单位,然后能分得一套房子,在IT界,张朝阳、王志东、马云他们都是积累了一定经验以后就迎来了互联网兴起,新的行业诞生,媒体界也一样,各大媒体的老总也都是我这个年龄,因此我们赶上了很多好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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