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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兰西组曲《人性是土壤表层的一株罂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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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3-03-26 09:3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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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11月的第二个星期天是英国的“一战纪念日”,参加纪念活动的人员会佩戴一个“罂粟花”的胸针,因为据说在当时战争最激烈的地区,已经几乎没有了任植物、动物的痕迹,但罂粟花仍然盛开艳丽如霞,这种美丽的嚣艳的生物有足够顽强的生命力可以在被炮火翻动的土壤表层生长。

读完伊莱娜内米洛夫斯基的这部描写二战期间法国众生相的《法兰西组曲》,眼前一瞬间浮现出这种看上去花瓣极薄极脆弱却被带有某种罪恶感的植物:有些东西是连战火都不能毁灭的,这些东西不是由石头以及血肉这些实体的物质构成的,而是由一种完全在人类想象力之外的分子构成的,那就是人性。

小说里相继登场的各色人物都表现出不同的个性,尽管战争在某些方面压抑了这些个性,但是正如作者所说:“严重的事件,不管是幸福的还是不幸的,都不会改变一个人的灵魂,但是它们会让这灵魂变得明确起来,就像一阵风扫走了枯叶,显现出树的形状”,各色人物在失去了平常发挥个性的空间的时候,同时也意识到这种个性在他们身上是多么的根深蒂固,他们对待战争的方式,他们逃亡过程中的作为,无一不将其内心最隐秘的地方暴露无遗。

人性中的善、恶、欲望、自私等一切“本我”的潜质都被战争这个特殊的环境激发并自深处彰显出来,而其中最让人揪心也最让人心动的则是人性里那部分对美和爱本能的生生不息的追求------一种打不死的追求。即使那是一个个战火纷飞的年代,那也同样是无数少男少女的青春时代;即使那是“战地”,那也还是有一场场的“春梦”,父母子女之爱,朋友之爱,情人之爱,在失去了温室的保护后,更显示出一种本色的力量。

尽管个人生活不可避免的被国家逻辑所干预,人人都不得不遵循蜜蜂一样“集体工作精神”的命运法则,普通百姓的精神还是在冰封湖面下暗自涌动,自有一股人道的感情漫过防御和隔阂的堤坝。因为战争而坍塌的废墟之上也还是会不可遏制的开出一簇簇鲜艳的罂粟花,在风中摇曳的风情无限,骚动着冷漠恐慌的灵魂。

音乐、舞蹈、诗歌、美酒、三月里的美好天气,六月里馥郁黄昏,一切美好的事物还是那样的能在人的内心深处荡起一圈一圈的涟漪,没有征服者与被征服者,只有小伙子和姑娘;不能简单的归结于爱或恨,还有一种更复杂更暧昧的感情在人与人之间传递。

而就像《倾城之恋》那样,一座城市的沦陷成全了一对男女的爱情,让他们意识到彼此所真正拥有的只不过身边这个男人或这个女人,《法兰西组曲》里描述众生在逃亡过程中舍弃种种财物时的心理状态时也是感情之上的:经过重重筛选,所保护的、所无法丢弃的,都是至亲至爱的。

也许正如加缪所说,“这没有爱情的世界就好象一个没有生命的世界,但总会有这么一个时刻,人们将对监狱、工作、勇气之类的东西感到厌倦,而去寻找当年的伊人,昔日的柔情”,反应人内心最邪恶欲望的“战争”终将使人反感,并让往日麻木的心灵重新意识到,美、爱、思考的权利、以及自由的选择究竟是多么的无与伦比,而自己又曾怎样的无视它们的存在犯下了不可饶如的罪过。

而人心又是如此的复杂,既可以为侵略发动一场战争,也可以为自由结束一场战争,人性中所包含的那些自相矛盾的、分裂的特质,也许就真的一如那美丽的无法无天的罂粟花:有多么邪恶就会有多么光辉,所以,那是一场世界大战,那更是一场心理大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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