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故事让我想起一首爱尔兰歌名,叫Darker than blue,妙不可言传,却注定是深蓝的阴暗,注定是悲凄。或许更该想到的是另一首传唱已久的名作,叫Danny boy,是这杀戮故事的书名由来,其中写道,夏日已远,繁花将尽。
假如我身在纽约,或许会用书中马修的生活轨迹作出一份独一无二的地图,到他去的第九大道的爱尔兰酒吧坐坐,假想看到他和爱人埃莱娜在丹尼男孩的歌声中沉醉,或是,到六十三街基督教青年会大楼或圣保罗教堂去尝试一次戒酒聚会……如果单纯为了缅怀这一本,就必须要看格林尼治村西北角的珍恩街上那栋十七层黄褐色砖楼,楣石和飞檐都有新艺术风格雕刻,因为——
那是莫妮卡生和死的地方,是让马修和埃莱娜伤痛不已的地标,犹如纽约八百万种死法的凝缩标志,同样,也是一个转折点,让埃莱娜顿悟变态杀手是冲着自己而来,他就是从她经营的精品店里买走那柄古董拆信刀的顾客。从此之后,马修夫妇开始了几乎足不出户的自我监禁,为了防止杀手伺机而动。那是所有马修的故事里最让人毛骨悚然的章节,仿佛马修一生经历的杀戮、追踪、善恶角斗全都浓缩在四壁之间,其压抑深重,就像他们窗外双子楼的废墟一样,是纽约特有的苍凉不安。
当然,你也可以尝试更惊悚的路线,沿着A·B一路淌着他人鲜血、浮着他人冤魂的路径游览纽约,西五十三街是他最后的落脚点,其代价是一个无辜的孤身老汉的消失;然后,他剃去了发际线,戴上眼镜,刮掉小胡子,以这个不引人注目的新形象悄无声息、也毫无理由地在南向E线地铁驶离五十街车站时,把拆信刀插入女乘客的心间。
其实,这两条路线殊途同归,马修和杀手将在中央公园西路公寓的十四层楼相遇。如同在小说里,不留痕迹的系列杀手眼看着被自己陷害的无辜男人被执行死刑时,侦探马修在盯梢露易丝的神秘情人,蛛丝马迹虽有暗设,但读者猜不透他们将如何交锋。充满鲜血的故事仿佛是漫长的序曲,杀手赶赴纽约造下一桩一桩罪孽,马修的生活也将逐渐找到焦点。侦探终于意识到杀手一直潜伏在自己身边,因多年前的交手而怀恨在心,其最终目标不止是自己的妻子、还有自己。
更令人心寒的是,杀手和侦探拥有近乎同等的直觉和预感、逻辑和分析,双轨描写仿佛诡异的双重唱,令人不得不牢记:善与恶、机智与阴谋的分隔都只在一线之间,那么近,又那么疏远,就像生与死。所以,作为马修系列的最终章,布洛克有意识地将过往事件、人物在此做一番总结,给每个人设定了终点。那栋公寓楼,或许也该是“布洛克笔下的马修侦探纽约地图”的终点站。
我很想要马修用了多年的那张纽约街道门牌换算卡,只是因为要记住马修才特别想要。如果我是纽约的住客,或许早在多年前就愿意使用马修的算法、遵循马修对纽约的判断。但我们是在短短几年里如饥似渴地将马修系列吞下去的外国读者,透过他(亦即作者布洛克)的目光,我心头已铺排出一个苍凉、冷酷、危险的纽约,哪怕会有奇妙人物,如白化病的黑人矮个儿“丹尼男孩”;哪怕会有动人爵士或好莱坞影片,这个印象都将挥之不去,永远带着爱尔兰裔的阴寒和微醺。
本文由作者笔名:小小评论家 于 2023-03-26 09:25:03发表在本站,文章来源于网络,内容仅供娱乐参考,不能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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