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嘉宁说,她希望自己一直写作,直到变成一个感情的汁水不再充沛的人。
她说,自己是一个一直活在过去的人。
这一次,就着黄昏褪去后仅有的余光,我很少有现在这样耐心地啃完了这本小说。如果我们都有相似的经历,我相信内心即使坚硬得像核桃,也会轻而易举地被碾碎,摊开在世人面前。记忆是会被灼伤的疼痛的。
周嘉宁的文字干脆而简单。当然,她本身就是一个活得简单、真实的人。上海弄堂里的旧闻反反复复地跳跃在我的眼前,就像油漆一遍又一遍地刷新新着劣迹斑斑的灰色泥墙,越来越白,越来越清晰。我喜欢闻油漆还未干透前的味道,那是一种香味,就如同我的过往与书中的片段高度吻合。它仿佛是一种香味,在心里根深蒂固。
《天空晴朗晴朗》不断重复着:台风过境时被水淹没的天井、打开的窖井下咕噜咕噜的水泻声,仿佛能够听到万航渡路、严家宅甚至是全上海的地下管道咆哮的巨大声响;天窗外那棵摇摇欲坠的梧桐树;从掉了漆的窗框外,还能看到那几株该死的盆景;弄堂里天天有被腐蚀了的木头的味道,混合着煤球燃烧时的烟熏,还有老菜场里那股陈年不变的油腻和酸腐,以及对岸苏州河里粘稠地长满水葫芦和各种动物尸体的臭味……改造之前的上海总是充满了这样那样,总之叫你记住一辈子的气息。文字越是***裸,其实越是深刻、越是残忍、越是心痛,越是抽搐地厉害,越是想抚摸着那段记忆,紧紧抓住,不愿放手。
喜欢小说里所有的人:许三三,它说她本名叫许嘉靓,因为笔画繁杂而且女里女气,在她出生之前妈妈曾流掉过两胎,所以家里人都叫她三三;阿童木,小说里大概只提到过一次他的真名,我想我忘记了,我只记住了他什么都不怕,把整个世界都当做了他的敌人,除了三三;林越远,一个来自北京的插班生,带着一口北方口音,每一句话的最后一个字都会不由自主的卷舌儿,等等等等。可是,小说毕竟是小说,那些人毕竟没有在真实生活里存在过。是的,没有,我却离他们很近,近的能够摸到他们的鼻息在我的脸颊化为蒸汽,湿漉漉的。
下笔前,我曾想是否拿自己的过往跟许三三对照一下。因为我也很怀念,虽然我没有出生在改造之前的上海,没有像她一样可以在黄昏接近殒灭的那一刻,穿梭在曲折的弄堂里回到自己的家,然后把脖子上用褪成灰色的红丝线串成的钥匙塞进锁眼,却看到门砰的一声打开,看到爸爸那两根笔直的腿。但是我也很怕,我怕记忆的阀门就此打开,那些开心的、伤心的都会汹涌而出,一发不可收拾。一个人的青春成长史又怎么能用一两句话无次序、无结局的草草了事呢。况且现在回忆并不适合,只待留到以后拄着拐杖、做着摇椅慢慢聊。我是一个太容易就会钻进过去里的人,也许在南方人身上,这更是一种通病。感情泛滥的年纪总让我害怕太歇斯底里,因为这样,细小的心灵就会像一颗坚硬的石头,常常被悲伤的情绪风化,到最后不是变成沙砾就是一摊烂泥。
小说描写的很细腻,那是一种不仔细看、跳过去了就永远跳过去了的文字;如果还能多看两眼,变会为之动容的情感,有可能还能够轻轻地笑出声来。浓烈而忧郁。所有的孩子:许三三、阿童木、林越远似乎永远被定格于十二岁的夏天,即使长大了,揭开了年少时的那层迷雾,依然是阿童木额头上那条淡粉色的伤疤,难道不是吗?这一切,仿佛梦一般,许三三还是那个许三三,还是那个在烟纸店帮爸爸买啤酒都会脸红的女孩子,还是那个敢翻墙去儿童公园最终摔断腿绑了几个月石膏的糟糕学生,还是那个眼泪都浸湿了自己的梦,却把自己懵懂的爱藏在心底,只会眼巴巴地望着对面希尔顿酒店上空的指示灯的小孩……
小说里有这样一句话:这里是我写过的最长的情书。而当三三冒雨跑到那幢废弃的、空落落的房子前时,一切她都记起来了,她都不愿再逃避了。去年的气球还在,只是瘪掉了,褪色了,却还牢牢地粘在墙壁上,她望着窗外,望到了十二岁那年的夏天,只是阿童木走了,林越远早就死了。读到这里的时候,我的心像一个绷紧的弹簧,在最后一刻散掉了。
台风过境后那个潮湿的夏天还在,水还是会继续淹没脚踝,还是会被轰隆隆的雷声所惊吓住,只是再也不会端坐在屋的中央。或许,许三三、阿童木、林越远、九号…真的把我带回了过去。
PS:今天,
我忘记了一个人的生日
等到清醒的时候,发现一天又要过去了
不管什么理由
说声抱歉
补上生日的祝福(尽管潦草)
祝你:
生日快乐!
本文由作者笔名:小小评论家 于 2023-03-26 09:24:54发表在本站,文章来源于网络,内容仅供娱乐参考,不能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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