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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真年代《阿切尔为什么爱埃伦不爱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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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3-03-26 09:19: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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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真年代》(The age of innocence),伊迪丝.华顿(Edith Wharton)著。不久前看了电影,回味无穷。某对西洋文化向不感冒的看了此片,也咂吧着嘴说:第一次体会到名著的魅力。春节在折价书店惊见有这本书售,赶紧买下,三两天看完。

小说和电影的区别不大,电影几乎严格地按照小说情节、铺排进行。当然,电影会失掉一些精细的地方,小说似对电影的补充说明,而电影则是小说的立体再现。所以,小说和电影都应该看,相得益彰。

看完电影,我一直在想,阿切尔为什么会爱上埃伦?既然爱上了埃伦,为什么又会跟梅结婚?读完小说,这些问题都迎刃而解。

开始的时候,阿切尔对梅还怀着真摰的感情,如果没有后来的和对埃伦的感情相比较,也许,也可以称之为爱情。

但俩人在兴趣爱好上距离相差十万八千里,小说一开始欣赏歌剧《浮士德》,阿切尔看着梅,心想:“她连一点儿也看不懂啊”。那时候,阿切尔还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可以提升梅在这方面的修养,“我们将在一起读《浮士德》,……在意大利的湖畔……”、“在他的指导下刚刚萌发的对书籍与思想的兴趣。(她已经进步到能与他一起嘲笑《国王牧歌》,但尚不能感受《尤利西斯》与《食忘忧果者》的美妙。)”

到书的后部,阿切尔是如此对待梅的:“……阿切尔……取下一卷米勒歇的书。过去,梅一见他拿起诗集就让他大声朗读,自她表现出这一爱好之后,他晚上便开始读历史书了。不是他不喜欢自己的噪音,而是因为他老是能预见到她发表的评论。……其结果使他对所评作品的欣赏遭到破坏。”

这是我读到的非常发噱的一段话。所谓朽木不可雕也,烂泥扶不上壁。

而埃伦的兴趣又怎样呢?“她的客厅里(一般认为最不宜放书的地方)四处散乱的书籍虽然主要是小说作品,但像保罗.布尔热、休斯曼及龚古尔兄弟这些新名字都曾引起阿切尔的兴趣。”只不过聊聊数语,便交待出埃伦不光在阅读上和阿切尔志趣相投,在思想上,还能影响到阿切尔。

如果说读书只是文艺男青年和文艺女青年互相哄骗的勾当,那么,看看日常生活中,梅和阿切尔的品味怎样迥异:

“(梅)高高兴兴地容忍韦兰家(梅娘家)客厅里的紫缎子与黄栽绒,以及里面的膺品镶木桌与时新的萨克森蓝镀金玻璃框。他找不出任合理由推测她会要求自己的住宅有任何的不同;唯一的安慰是她很可能让他按自己的爱好布置他的书房……”紫缎子、黄栽绒、萨克森蓝镀金,这是什么色调?阿切尔的书房虽然按他的爱好布置了,然而有一天,他发现他的“图书室就像一张陌生面孔装出一副彬彬有礼的鬼脸,他发现它被冷酷地“整顿”过,布置过了……”

再看一段:“大家普遍认为,纽兰.阿切尔太太(梅)的客厅布置极为成功。一个镀金的竹制花架挡在通向吊窗的过通上,台子上密密麻麻摆满银制玩具、瓷制小动物,以及花穗镶边的像框……”

埃伦那位于贫民区的小公寓外表破破烂烂的,但屋子自有一种“幽冥淡雅的魅力”,……几张雅致的深色小木桌、壁炉上一尊优美的希腊小青铜像、几幅装在老式画框里的意大利绘画、雅致的花瓶里只放了二支红玫瑰。

不容赘述,梅和埃伦品味的高下立分了吧?而梅俗不可耐的布置,却是“大家普遍认为,极为成功”的,这也是为什么阿切尔和埃伦二个在那种社会大环境下如稀珍动物,惺惺相惜,萌发感情。

有一次,阿切尔追寻埃伦的芳踪到布兰克家,误将布兰克小姐的长柄阳伞当作埃伦的,“举到唇边”。后来,他在波士顿的广场遇到埃伦,她举着一把灰色的丝绸阳伞,阿切尔想“怎么会想象她带着粉红色阳伞呢?”粉红色的阳伞和灰色的阳伞,不要小看这小小的区别。(虽然现在我堕落到特别喜欢粉红色的东东~)

摒弃志趣、品味这些比较虚无缥缈的内容,来看看阿切尔和梅在生活中的不协调吧。起先,阿切尔热切地希望早日完婚,梅拒絶,理由是:别人订婚期都那么长,他们也得那么长。这让我想起经常在饭店门口看见一对一对新人迎宾,遇着传统的结婚佳日,比如“五一”、 “十一”,有些饭店门口并列站着两对素不相识的新人,你瞪我,我瞪你地迎宾。因为大家都那么做,所以,他们也必须这么做。

在波士顿阿切尔遇到埃伦,突然异想天开,建议去海上兜风,埃伦愉快地接受了建议。如果换作梅,不知道要用什么借口推三阻四呢。

阿切尔和梅原计划6个月的蜜月旅行在3个月后就打道回府了。阿切尔响往的是意大利,可面对不解风情的梅,他取消了去意大利。“实际上,她对旅行的兴趣比阿切尔预料的还要小。……她认为旅行仅仅是增加了散步、骑马、游泳和尝试迷人的新运动──草坪网球──的机会而已。”香港人去旅游,一个主要的旅游地点是乐园,他们乐此不疲地在乐园里排队玩各种机动游戏。曾经令我瀑布汗,后来也见怪不怪了。“在伦敦,除了剧院和商店,别的她一概无兴趣。她发现,这儿的剧院还不及巴黎咖啡馆的演唱令人兴奋。”可怜的阿切尔,他还曾梦想:“我们将在一起读《浮士德》,……在意大利的湖畔……”

和阿切尔无聊的、专好八卦的母亲及妹妹詹尼一样,梅的父母同样市侩,令人难以忍受。梅的父亲只关心自己的健康,刻板地遵守着时间,什么时间进餐,什么时间休息,决不容许出差。梅的母亲,喜欢指使人,事事要作安排,但又假惺惺地表示不干涉己婚子女的自由。他们去纽波特度假强迫阿切尔一起去,恨不得分配好阿切尔的每一段余暇时间,用来社交、应酬是正当的,而阿切尔在海边睡一个下午,则是难以理解的奇怪举动。

“可我的自由,──难道就无所谓了吗?”埃伦曾经责问,不知道阿切尔是不是也这样在心底责问过?追求自由、不向市俗低头的埃伦深深吸引了阿切尔。梅遵从一切繁文缛节,丝毫没有一点不自由的感觉,“企图解放一位丝毫没有不自由感的妻子是毫无意义的,他早已看出,梅认为自己拥有的那份自由惟一的用途就是摆在妇道的祭坛上。”梅不光光不能成为阿切尔思想和心灵的合伙人,还站到了对立面,成为那种市俗规笵的有力的悍卫者,成为扼杀阿切尔和埃伦纯真感情的凶手。

梅令我想到《红楼梦》里的薛宝钗,同样美好、高尚,完全符合当时一切道德规笵,但实际上又是那样工于心计,龌龊卑鄙。用“龌龊卑鄙”形容薛宝钗可能有点过了,形容梅却一点儿也不过分,梅用手段撵走了埃伦,胜利地永远地占有了阿切尔还摆出一副圣母面孔非要开一个送别埃伦的宴会,实在令人作呕,也令人自心底发寒。即便临终,她还扯了一个谎,向儿子达拉斯说曾经放阿切尔去做特别响往的事,可阿切尔没去。阿切尔听说此谎,再绅士也忍不住分辩:“她从没有让我去做。”真是最毒妇人心,连死也要维护自己的光辉形象不惜瞎说八道。

不过,归根究底,还是怪阿切尔的不生性,既知道自己爱上了埃伦又想用快点结婚的方式来摆脱这份感情;婚后数次三番想冲破羁绊但又不没有勇气和梅离婚,和他埃伦的爱,活该守着梅就这么过一辈子吧。后来,他们还生了好几个孩子,性生活也不是很差嘛。但是,阿切尔和梅的生活,以达拉斯所描绘,“实际就像在聋哑人收容所!”

最后,让我回到歌剧院,戏剧《肖兰》中一幕凄美的告别场景,阿切尔总幻作他和埃伦的告别。

“你认为,”她(埃伦)说,一面朝舞台瞥了一眼,“明天早上他会送她一束黄玫瑰吗?”

阿切尔脸红了,他的心惊跳了一下。他一共拜访过奥兰斯卡夫人两次,每一次他都给她送去一盒黄玫瑰,每一次都没放名片。她以前从未提及过那些花,他以为她决不会想到送花人是他。……

“我也正想这件事──为了把这画面随身带走,我正要离开剧院。”

……

这是我看见的最美丽、最含蓄的表白。他们是多么的心有灵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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