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厚厚的一本《家》,那段厚厚的故事,我明白短短几天的阅读根本不可能深刻地了解什么,甚至我无法完整地回忆出整个故事的发展顺序。我的脑海里那些关系错综复杂的人纠结在一起,迷失着,挣扎着,徘徊着,探索着,碰撞着,耳边甚至听见了他们的争执议论、呐喊咆哮,还有这么两句话:
我们生在这个时代里,就只有做牺牲者的资格。
如果牺牲是必须的话,做牺牲品的决不是我。
或许在这个沙漠般的家里,“牺牲”是每个人都必须面对的选择,为了那些崇高或不崇高的执念。
大哥觉新的牺牲是无奈的。他觉得他除了牺牲外,再也没有别的路了。
他为了报答父母的爱和期望,甘愿“没有快乐,没有悲哀”地接受父亲寥寥几句便为他和爱他的人定下的人生;甘愿日趋妥协地卷入复杂琐碎的家庭纷争,违背己愿地唯唯诺诺;甘愿默默吞下他已破裂的梦想的碎片,在守旧的长辈和进步的兄弟间“从前做过傀儡的如今又来使别人做傀儡”。
“作揖主义”和“无抵抗主义”都是无奈的,并不是他不曾奋斗。懦弱的他也曾意气风发,也曾如饥似渴地学习新思想。或许就是在某个借酒消愁的夜晚,他看见一盏欲照亮整个屋子的明灯在破窗而入的夜风中,渐渐收敛起它的光芒了,渐渐暗了下来,只留下一点灯芯在幽幽地摇晃,一如他的青春,他与梅美妙的幻想。
“我总算尽力做过了。” 他对觉民的婚事这么说,他同样也对自己的人生这么说,夹缝中,他的牺牲得不到任何一个人谅解。
外强中干的琴原本会走上觉新的路,成为第二个梅姐。但她最终选择了牺牲了对母亲的顺从和为人子女的“孝顺”。
她的牺牲是充满生机的。她的觉醒暗示着梅的时代即将结束,琴的或是许倩如的时代即将来临。她曾经为了不给含辛茹苦的母亲招来社会的嘲笑、她自己的希望破灭,宁肯牺牲自己,甚至忘了自己的爱情和抱负。 在她与倩如的对话中,面对倩如狂草里的愤慨质问,她那三个带着泪渍的“不要问我这个问题”,写满了她这个表面上坚定乐观的新女性内心的脆弱和空虚。当其得知自己已跪在那条“很长很长的血路”上时,她悲声做出了选择:不走那条路。
牺牲,这样的牺牲究竟给谁带来了幸福?
至少鸣凤的牺牲在觉慧的心里留下了一个难忘的疤痕和他对旧家庭更深的仇恨。
我不知该用什么来评价在决定鸣凤命运的三十日晚,觉慧对她的放弃。也许那也是一种那个时代特有的牺牲。为了全心全意地把全部社会问题放在自己的肩头去解决,觉慧能只用一个晚上的思索,去决定是否放弃那个视他的爱为生活支柱的少女。而那个少女踌躇地面对那一汪湖水时,能为了不让他牺牲自己的一切来救自己而选择牺牲自己的明天。
鸣凤用死保全了她清白的身子,成全了觉慧的壮志雄心,也最后一次向她卑微坎坷的命运表示反抗。她不仅仅是一个封建大家庭背后只知打骂、流眼泪和服侍别人,毫无朝气生机的丫环,一个运气好得被少爷看上的愚昧女子。曾几何时,花前月下,梅林深处,双眸凝视,儿女情长。在她与觉慧遮遮掩掩的恋爱经历中,她无数次与觉慧用眼神交流,无数次想驻足在觉慧窗前,想请求他帮助自己脱离苦海。然而,从她出场开始,她便注定要当一种崇高理想和礼教束缚混合而成的意识下的牺牲品,她追求的自由与幸福都是觉慧他一个人所不能给予的。
他们的牺牲都是渺小而痛苦的,谈不上英雄血洒疆场、马革裹尸的豪壮,谈不上国家大义、民族兴亡的沉重。他们都觉得自己是孤独而凄惨的,无人知道,无人可以倾诉,却不知公馆墙外的天空底下还看似坚固地矗立着大大小小多少座这样的公馆,还有多少和他们一样正值青春华年的人们也做着同样的牺牲,承受着同样的痛苦。回首过去,落尽相思泪;期盼未来,望穿一汪秋水。可悲的不是他们是孤独的,而是与他们相似的人有太多太多。
这些牺牲揭露,警示,宣告,最终拼凑成时代巨人蹒跚前行的一小步。历史并不看重牺牲的价值,它微笑地迎接的是在这些牺牲上建立起的新社会。
二十七岁的巴金先生是在空气中弥漫的哀愁和漫山遍野的矛盾里,随手地攫取了一些,带着些许觉慧的愤慨与“狂妄”,批判那段最好也是最坏的时代。他急切激扬的呐喊,时隔七十六年,犹能在阖上书细细回味的那刻震撼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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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由作者笔名:小小评论家 于 2023-03-26 09:16:13发表在本站,文章来源于网络,内容仅供娱乐参考,不能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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