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尔赫斯小说集《阿莱夫的两个含义》

最开始读到的博尔赫斯的那篇《阿莱夫》的译文里给标题加的注解是：

“阿莱夫，希伯来字母中第一个字母，神秘哲学家们认为它意为'要学会说真话'。”

今天读《从一到无穷大》，第一章第二节里说：

“按照‘无穷算术’的奠基者康托尔的意见，无穷大数是用希伯来字母（读作阿莱夫）表示的。”

在《阿莱夫》中，“阿莱夫”兼有“无穷大”与“学会说真话”两种含义。“无穷大”在小说里被表现得非常详尽，在注解里却并没有被写下来。

我的担心是没有根据的：卡洛斯·阿亨蒂诺带着怨恨的钦佩

说，阿尔瓦罗·梅利安·拉菲努尔是个有学问的人，如果我出

面求他欣然为长诗写序，他博大精深的声望也就名副其实了。

为了防止最不可原谅的失误，我得为两个未完成的优点做说

客：十全十美的形式和严格的科学内容，“因为在那个优美比

喻和形象的花园里最小的细节都严格符合真实”。

卡洛斯自以为做到而在“我”看来却并没有完成的“十全十美的形式和科学的内容”的诗歌创作，即“在那个优美比喻和形象的花园里最小的细节都严格符合真实”，即是“学会说真话”。而对于阿莱夫“要学会说真话”的阐释似乎到这里就为止了，更重要的含义是“无穷”：卡洛斯的诗歌题为“大千世界”，“阿莱夫是空间的一个包罗万象的点”，“贝亚特丽丝”的形象——“你很快就能和贝亚特丽丝所有的形象交谈了”，对阿莱夫两三公分直径圆球里的一切形象的充满梦幻的描述，“我看到阿莱夫，从各个角度在阿莱夫之中看到世界，在世界中再一次看到阿莱夫，在阿莱夫中看到世界”。

而在小说的结尾“我”又说“我认为加拉伊街的阿莱夫是假的”。理由很是奇特。“我”的理由是“伯顿船长”的手稿的记载中说有各种其他形态类似阿莱夫的器具如“指点马其顿亚历山大大帝去征服东方的镜子”“凯·约斯鲁的七倍杯”等等仅是光学器具，宇宙在开罗阿姆尔清真寺中央大院周围许多石柱之一的内部。但“我”接下来又写道“难道石头内部存在阿莱夫？当我看到所有的事物时是不是也看到了它？”——如果我看到了石柱内部的阿莱夫，那么加拉伊街的阿莱夫应该是真的，“认为加拉伊街的阿莱夫是假的”也就不能成立。不知道这是不是作者故意留下的似是而非似非而是的结尾。可以猜测的是，他非常自得“阿莱夫”这个对世界的描述，不然也不会用这一篇的标题作为自己小说集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