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日系的推理小说,偶是个绝对的外行,印象仅仅来源于电影[砂器]、日剧[けものみち](野獸之道)以及[黑革の手帖],原作者都是老牌大师松本清张。这些改编松本的作品,更似悬疑而非纯粹的推理,又融入了复杂的社会现实与对人生的探讨,自成一格。反观东野的作品,推理的部分一丝不苟严丝合缝,但偏偏少了文学化的语言,整本看下来,更像是对话剧本而非小说,无怪乎有人称之为“被影视剧化的小说”。
正题进入。先是必答题-石神哲哉。他利用逻辑编织的精巧圈套,不可思议地被靖子的自首与汤川的闯入破坏,最终功亏一篑。感觉上,石神是个被理性思维与情感共同支配的怪人,既忠于推理,又为“爱情”所困。但细看全书,又不尽然。书中某章写石神对待数学研究的态度“如同探寻宝藏一般有趣”“他想一下子把宝藏全部挖出来”;石神安于在中学当个普通老师,私下里挑战难题的现状,而没有主动谋求大学教授的职位,也并不发表任何研究成果;被捕后以牢房墙上的斑点做着无意义的解析几何游戏;年轻时热衷于单凭纸笔挑战难题,鄙视机器证明。。。。。东野不止一次地暗示我们,主人公石神对待自然科学的态度迥异于探寻原理奥秘的正统学者,他是在享受推理过程和徒手战胜难题的***。换言之,他的全部推理与逻辑,从根本上受对数学迷恋的情感支配。直到巧遇靖子母女,迷恋式的单调情感才分一半出去,成为表面上拥有“爱情”的怪人。他的所谓恋爱,无关爱情,不过是单相思式的自我迷恋,一如对数学一般,只管给予,不懂交流,竟对靖子的心中所想毫无感觉,以至于漏算她们的自首也在情理之中。(假如一开始花冈同意自首,石神大叔会答应吗。。。疑问中)说石神“有爱”,不免过于浪漫。
汤川学和草薙俊平。说实话,看东野的这本全是冲着[ガリレオ]来的,而看[ガリレオ]全是冲着福山雅治和北村一辉两位大叔来的,因此不得不注意两位的表现。但现实却给了偶当头一棒。草薙在小说中仿佛空气似的存在,最大的特点就是没有特点,完全是个只会推理的机器,若不是跟汤川较劲时作者刻意的心理+友情描写,差点就可以把他的对话当成画外音。
而汤川,尽管东野反复有意描摹他的“怪脾气”“怪逻辑”,却丝毫不能令人对之产生深刻的立体的印象。说到底,汤川这个角色在本书中完完全全是被石神盖住了,理性力量不相上下,感性力度却远不及石神。反倒是剧集中福山桑饰演的汤川,洞悉人世但不愿表达,不被表象所惑而直击真相与人心的样子更有趣的多。
另外,有人说本书中汤川这个人物表面上正义,实则隐藏自私的种子,在此深表同意。汤川并未揭发石神的障眼法,而是将一切真相告知靖子,据他自己的说法,是“我实在看不下去,我觉得她应该知道”(第十八章)。既已告诉靖子,由靖子决定最后的结局,又有什么必要告诉草薙呢。尽管之前让草薙“不得告诉任何人”,但在同一章,当草薙表示“如靖子不肯自首,我还是会展开调查”时,汤川无奈颔首“好吧”,很明显,以汤川的头脑及对草薙的了解,他定会料到草薙最终会实施调查,这样,汤川向草薙揭示真相便更没道理,因为一旦告知草薙,便意味着真相终究会被揭穿。说到底,汤川在好友与道德间选择了后者;说到底,汤川与花冈母女一样,无法忍受隐瞒真相所带来的内心的道德谴责。美里仅仅是掌握了不是真相的真相,便想到割腕自绝,可想而知汤川内心也在经历一番更痛苦的挣扎,“我实在看不下去”也仿佛有了更深的含义。向草薙揭示真相,救不了石神,救不了靖子,更将石神的牺牲化为乌有,唯一能救的就是自己的灵魂。从这一点看,汤川也有自私的一面。但石神何尝不是自私的呢,这一点很多人都谈到了,在此就不啰嗦了。
值得一提的是,东野对于心理学的研究超过了许多一般的推理作家。尤其是第十八章中“警方怀疑持有可疑的不在场证明的靖子,就等于深信死者必是富铿”一句,点出了障眼法的可怕之处,令人一震。这个障眼法骗了书中一干警察,更是把自以为全知的读者绕得云里雾里,石神和警察玩着心理战,殊不知东野却躲在一旁和读者玩着更刺激的心理战,看到这里,仿佛东野对着读者得意地嘲笑说:“被骗了吧?”当然,“三月十号”的幌子也许细心的读者早就有所怀疑,算是白璧微瑕吧。
刚看了下wiki,才火星地发现东野的作品已有多达19部被搬上萤幕,看来叫他东野编剧一点也不过分。尤其是[流星の絆],08年三月份讲谈社刊行,08年十月份就在TBS上开播,真乃神速。
顺带一提,南海版的中译本尽管翻译得极不负责任(在日文小说中自作聪明,把结尾部分整句删掉,不可不谓之愚蠢),但是装帧不错,拆掉封面是全白色的带字硬皮,干净。
期待剧场版!
本文由作者笔名:小小评论家 于 2023-03-26 09:08:20发表在本站,文章来源于网络,内容仅供娱乐参考,不能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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