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ayton Rawson的《the Footprints on the Ceiling》在我而言,是一本或许需要或者已经给出过一些致敬文字的书——如果已经做过的一些事算是给出了我的敬意的话(我在太多的文字中向太多的人或事致敬过了),那么这份敬意(至少在我而言)一定是远远不够的:有人(甚至大多数好这口儿的朋友,我所知的比如阿克所说的波布勒先生或者大家熟知的bobo就在群里这样说过。这些“公认的想法”足以迷惑、误导大量未读过并且有计划去读劳森的推友)会认为我将本书而非《Death from a Top Hat》看作魔术师的代表作是一桩错误的、或者至少是不够主流化的见解。
我看重这本书,是因为我已经第三次读它了(是的,在不同的时代读过三种不同语言的版本,两次艰难的纸书阅读,一次轻松的清样稿体验),并且我向来不屑于听从主流的或者公认的观点,即使有时候那些被证明是对的,我也需要通过自己的阅读感受来证实:这个例子像极了最近知道的另一个关于哲学家的例子——维特根斯坦在美国时,曾固执地认为别墅安装防蚊纱窗实际上是全美民众受了广告商的欺骗,其动机仅仅是占百分之十五平面空间的纱窗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了空气对流而已。
我引用以上的我认为是带有一些“繁琐细节”的例子并非是想证明某文在评论里的胡言放肆确实是已经到了让即使是最熟悉的朋友都忍无可忍的地步,下面引一段译稿中的、和谜底无关的内容:
“摄影,”我模仿着他发表演说时的样子,加以说明,“是除了毒物学以外,最以毒为伍的爱好。着色剂的成分包括氰铁酸物和草酸钾,草酸,盐酸,硫酸铜,氯化金,醋酸和硝酸铅,硼砂,钾明矾,胺明矾——全是毒药。显影剂里包含连苯三酚,甲醛,多聚甲醛。高锰酸钾和硫酸是颇受推崇的还原剂。微粒显影液中含有对苯二胺,一种有毒染料。”
我稍作停顿,那一张张被我惊得目瞪口呆的脸,令我很是满意,深吸了一口无毒的氧气,我继续抛出剩下的重磅炸弹。“为了增强明暗度,传统的方法是使用二氯化汞,重铬酸钾,硝酸银,氰化钾和/或者氰化钠。我可能遗漏了一些,但是——哦,对了——还有碘化汞,硝酸,硼酸,甲醇和异丙醇。”
我一边说,一边掰着手指头数。我总结道:“一共27种。除了一两种以外,其他的你可以在任意一家摄影用品店里足量购买,而且不会受到任何盘问。阿诺德不会样样俱全,但是一间配套齐全的暗室,至少要有一半。再加上莨菪碱和***,你现在一共有29种剧毒物质了。”
“女士服装专家兼药剂学家。”马里尼说,“你有没有给人讲过瓜基乌图印第安人的奇怪的婚礼习俗?”
“当然,”我回应道,“所有的婚礼习俗有一个共同的基本——”
“时机,”葛卫冈一本正经地打断我,“和手段!”
saki的译文是值得赞扬的,不像韩忠华(和其他一些已然成名的大师)那样会加上太多的美化装饰和句式改变,在少数读者理解文意会有困难的地方加上了注解,少数需结合英文本身理解的地方也标明了原文。选择尽量忠实地还原作者创作时的意图,尽管有时会因小说本身过分注重情节流动及对话而显得文字苍白,但文中众人不时来上一出的轻松小段子适度、甚至恰到好处地降低了让阅读变得乏味的糟糕可能性,让这本就是以”拿起之后就非得读完才舍得放下”为目的的小说成功完成了使命:无论有意还是无意——这正是翻译最应该做、也是唯一应该去做的事情。
译文还是有一些毛病的。我没有找到我那本应该是写了些注释的原版(是的,是外公的藏书。这些应该是他最后一次回国探亲时带来的一堆英文书中的一本:有些是法文的,现在当然也不好找了),德文版不在手边,因此只是凭着几乎是十年前的阅读印象来和中文译稿进行比较。不过还好,问题都是认真校对就能解决的、因为粗心和(或许是)懒于进行一次全面的译名对照而导致的小疏漏。整体的流畅度,正如上一段所表明的那样,是不存在任何问题的。
回到之前的论题,正如引用段落所表现出的一样,劳森在行文中爱玩一种故弄玄虚的把戏,经常让人觉得在宏大谜题之下,解答会是怎样的复杂和精妙才能对得起侦查之中所牵引出来的大量细节:劳森会在讨论中引用一些非民用的专业知识,以及一些普通人不会涉及到的领域的见闻等(这些和我最近正在阅读的书倒是契合的:Gabriele的《寻访行家》)。如果是抱着这样的思路去阅读劳森,那么《死亡飞出大礼帽》应是一部极其失败的作品,《天花板上的足迹》也好不到哪儿去——这两部作品(以及劳森的其它马里尼系列作品)的密室简直就是冷笑话合集,不可能犯罪也不过是谜面唬人,到马里尼大师变着硬币或者扑克或者兔子戏法破解密室时,(注意!)如果你是直接从我这里听说了谜面,你一定会将这本书撕得粉碎,然后再一把火烧成灰!
但显然大家都没这么做,并且还不约而同地为马里尼大师献上四到五颗星的评价——这并非是我们都受到了暗示催眠或者附体驱指,而是劳森小说的布局太强大了:要是某人打算让我举出一些靠穿针引线之严密取得成功的电影及小说的例子,我会将《两杆大烟枪》和《天花板上的足迹》一同呈上——这在我看来是很恰当的类比。它也正好说明了我为何更看重本作而非《死亡飞出大礼帽》,因为劳森在本作里将所有的悬念和纷繁复杂的事件解说得天衣无缝,不可能犯罪上出现的硬伤倒可以忽略不计了。
为了不至于减少大家在阅读时的兴致,我连大略提一提文中的不可能谜题都省掉了,反正..就是在一个出现不可能出现的自杀死者的房间的天花板上出现了后来证实确实是有人行走过的天花板上的足印并且这足印的主人硬生生地从窗户走了出去(当然,可能我的叙述表现得有些夸大甚至是错误的(我多么想在前三个字上加上着重号阿..=。=)了.),一个***的男人被发现死在一个高层密室里并且死因竟然是...嗯,文中还有一些很好的噱头:无人生还模式、海盗、黑帮、蓝皮人、白发魔女、降灵会、摩斯密码、完美不在场证明、弯曲的子弹、潜水钟、打字机、打火机……相信大家在读完这本书后,就能够很好地将以上的零散词儿联结起来,得到你们自己的、关于这本书的一个画面感极强的印象了。
我所取的、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评论题目实际是同书名密切相关的,在这里我引述这个本是由马里尼大师针对天花板上足迹所讲的故事,以作为这篇因为发愁不知该怎么写而最终被完成得莫名其妙的评论的结尾(我承认,我太不严肃和靠谱了..),因为我觉得这个故事极好地阐述了克雷顿劳森在他不多的作品中所恪守的创作理念:魔术是神奇的,但谜底往往是极端乏味的——障眼法如果不被拆穿,就会变成千古奇闻口耳相传。
“几年以前,”他沉思着,“那时候,理发店里有供客人阅读消遣的文字书本,而不是图片杂志。我看到过这样一篇千古奇闻,本应受到关注。主人公被闪电击中后,并没有毙命,而是破坏了他的的引力场,引发突变。他的朋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在他飘走以前,把他关进屋里。但是却无法让他降下来。突然之间,他成了牛顿定律的特例。地球不吸引他,反倒排斥他。可怕的遭遇。
“他们不得不在天花板安装上桌子、椅子和床。他就那么头朝下生活着。对他来说,天花板就是地板,一切没有固定住的东西都会飞到地板上去。他只能把饭搁在桌板的下面,喝咖啡的时候也是杯子底朝上,极为不便。这个故事的结局有点儿恐怖,你猜怎么样?”
“他去了好莱坞。”我胡乱猜道。
“比这个更惨。”马里尼说,“他透过窗户向外望。你能想象他所看到的一切吗?树木都是朝下面生长的,坚硬而沉重的地面骇人地在头顶上压迫着。而下面就是一个险峻而恐怖、高达几百万光年的深渊——整个宇宙的纵深。最终他下定了决心。有天他的朋友回到家,发现他失踪了。窗户的上部敞开着。”
本文由作者笔名:小小评论家 于 2023-03-26 09:05:28发表在本站,文章来源于网络,内容仅供娱乐参考,不能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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