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在看亦舒的《豆芽集》,当年在明报上辟一块豆干大小的方块让她孵豆芽,每篇寸寸长数百字,而在数百字内说出要义来其实谈何容易。她有次说,专栏女作家在报刊的一角找到自我,什么琐碎的事都拿出来絮叨一番,不知是否自嘲,因她自己何尝幸免于此。你想,定期要出货补白,却哪里有这么多大事由你来写,渐渐地就离不了两室两厅、周遭一里。在我看来,能霸住一个方块骂东骂西虽是奢侈,时间久了,也变成碎碎念,有才思枯竭之虞。有时候,抄一段歌词也是一篇。喜欢一个人,可以赞上两三篇。一边说公众人物,笑骂由人,涵养不够便不要做,转头又说,我又不知你面长面短,为何无端被说。让人失笑。这样矛盾和率性,也一直有人陪她玩,不是不幸运的。
关于N教授,她写了两篇,坦白自承仍是爱他的。那是她留英期间的教授,右耳聋了,说话时常把左耳凑上来,但这也不是缺憾。她这样写道:多年来找不到他有任何缺憾。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不可能?永不后悔花这三年。
记得吗?她甚至用了一整篇小说来把这段埋在心底的小小情愫发扬光大,那便是《人淡如菊》。小说家的特权是把YY变成小说的情节,她设制了一个史上最纯情的小三,爱上了她的教授——有妇之夫纳梵先生,不仅爱,而且后来住在一起,于是情趣变了质。可能她是试图对自己说,如果爱一个人,千万不要与他同居或是结婚,而是永恒地保持一个暧昧的距离,这样就永远可以爱下去,至少可以想念。
结局是煞风景的,但不可否认的是,那是她写过的最动人的爱情篇章。那个急景残年的圣诞节,她大无畏地向他表白。他轻轻地把她的头按在胸前,她两只手臂自然地抱住他的腰,他很温暖,那几秒钟像永恒一样。
那是一个下雪的圣诞。地上的雪被踏碎了,天上的雪却又在飘下来,白的,细小的,寂寞的。这样的爱,是极之寂寞的一件事吧。在新年到来之时,望着烟火四射、硝烟弥漫的窗外,我如是想。
本文由作者笔名:小小评论家 于 2023-03-26 09:05:25发表在本站,文章来源于网络,内容仅供娱乐参考,不能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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