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跟大家介紹一個人,他叫做葛瑞格.摩頓森(Greg Mortenson),他是紀實小說(Three Cups of Tea,馬可孛羅,2008)的作者之一(另一位為大衛.奧利佛.瑞林),也是書中的主角。在講述摩頓森的事迹前,我想講,這本書帶來的衝擊和啟發,是我過去看了十多年書卻未曾擁有過的。
摩頓森出生於美國,1993年登世界第二高峰K2時失敗迷路,獲當地生活困苦的村民所救後深受感動,康復後決意回村為村民建學校。最先,他憑一人之力去工作、籌習資金、買材料、與當地人民打交道……衝破重重難關後終建成第一所學校。十多年來由一人奮鬥到後來成立中亞協會,致力為山區學童提供教育,至今已在巴基斯坦、阿富汗及西藏建了六十多座學校。
(以下的文章比較長,如果閣下能花十數分鐘讀畢我的小小的見解,我希望你能到書局買下這本書來看,或到圖書館借,本港暫時有八間市政局圖書館設有這本書。坦若閣下不想買,不想借,但仍想窺看摩頓森的故事,請找個藉口讓我送一份禮物給你。若果「閱讀」並非閣下的習慣,我懇請你將此書推介給你身邊任何一位對人道工作感到熱心的朋友。)
摩頓森在93年征服K2失敗,迷路時獲科爾飛村村民所救。科爾飛村為於巴堤斯坦,而將巴堤斯坦形容為世界上最貧乏的國家亦不為過。黛芙拉.墨菲於三十多年前往巴堤斯坦旅遊,之後寫成(Where the Indus is Young: Walking to Baltistan)一書,裏面曾形容巴堤斯坦人渡河的「工具」,是一個殘殘舊舊、僅容一人的木箱,勉強吊著河上的鋼索滑過去,場面之驚險難以形容;廿多年後摩頓森流落巴堤斯坦,村民的渡河工具依舊如墨菲所形容。
面對著生活環境的缺乏,巴堤斯坦人成了世界上最能忍耐的民族。吃不飽、患眼疾、扁朓腺發炎、忍受長時間的暴風狂雪等等是當地人日常要面對的問題。很多人認為,已發展國家到第三世界國家中能盡顯優越地位,其實不。巴堤斯坦人的生活或許不如城市人般舒適,城市人卻不要輕看他們長年累月與大自然抗衡的民間智慧。城市人只問自己能給予第三世界的人民甚麼,罕有地細心觀察他們真正需要甚麼。解救第三世界國家不等於將現代化城市複製與貼上,道理簡單如我們並不需要將麥當勞變成全球指定飯堂,讓垃圾食品徹底地淘汰傳統文化。可是,城市人的優越感容易對第三世界國家產生偏見,主觀地認為第三世界人民全都靜待救助。摩頓森最初滿腔熱血買了一大堆建築材料到科爾飛村,卻發現自己忽略了最嚴重的問題:那兒根本沒橋沒路讓大型物資運送到目的地。
摩頓森又如大部份城市人般容易急躁。科爾飛村村民等待他們第一所學校等了幾百年,到機會來臨時一直表現得不慌不忙,他們將這機會珍如重之,不讓任何一個細節出錯。科爾飛村村民的細緻反讓摩頓森感到氣餒,摩頓森的每事催促成了村民的壓力來源。眼看這點好心差點化成壞事,摩頓森在科爾飛村的村長教導了他耐性的藝術。
一時焦急的摩頓森本為登山家,毅力過人。在征服K2失敗後投入人道工作,攀過一座又一座無形的高山。起先他憑著一股蠻勁,為求籌得一萬二千美元的材料費,寄出了五百八十封信給美國的名人或慈善家。六個月後,收到唯一一個回音,裏面夾有一張一百美元的支票。摩頓森有感到挫敗的時候,但他未曾放棄;他不斷爭取演講機會,好使更多人認識到事實的迫切性。他試過面對二百多張空櫈演講,在後九一一時期被美國人罵作叛國賊,被威脅被恐嚇被綁架,但接連的不如意更印証世間仍有太多人對事情不瞭解。後來他不斷創造奇蹟,名聲越來越大,曾不止一度被稱為「美國英雄」--全拜他驚人的毅力所賜,他成功的路不再像最初般艱辛。
摩頓森同時又不是英雄。採用第三身人複述摩頓森的故事,不單是他成功的故事,也將他一些失敗和偏執的經歷娓娓道來。摩頓森為人謙虛,未曾自滿,他永遠都是腼腆地面對讚賞,喜歡與幫助過他的人分享成果。在投入人道工作期間,他完全放下私心,放下個人,犠牲個人安逸、幸福、家庭、時間、和健康;他情願每天吃無營養的廉價食物也不敢丟下科爾飛村的村民獨自享樂,他寄居於那充滿酒徒和癮君子的房子中也不忘科爾飛村村民正在受更大的苦難,在伊斯蘭國家被標籤上恐佈份子後他並未離開這被稱作「世界上最危險」的地方。他的目標不為成功,不為賺取功名,他一心一意為著那偏遠的貧瘠孩童一償上學的滋味。摩頓森運用小小的個人力量去影響人,他將這精神延伸到美國西城小學裏,啟發學生主動發起「一分錢捐給巴基斯坦」活動;一場幻燈片介紹,籌得六萬二千三百四十五個一分錢。那時,摩頓森還在等候五百八十封寄出的信的回音。
另外,這書用力撕破資本份子的虛假面具。摩頓森事事親力親為,不止在後方搖旗吶喊;在山區的工作除了親自監督工程外,又與學童對話,尤其是地位低微的女童,學習他們的語言,認識他們的宗教。摩頓森後來名聲日燥,不少名人富豪爭相邀請他出席晚會、講座,目的卻非為中亞協會籌款,而是利用摩頓森的善心熱血在自己的臉上貼金。摩頓森又在書中指出善款最終未能坻達的原因,斥責當地***的虛偽和貪污行為。中亞協會的資金發起人,同時也是偉大的科學家霍爾尼臨終前致電給好友,炫耀他過去最大的成就是在巴堤斯坦建了一所學校。人說發財後要立品,摩頓森半生未曾發達,卻未曾停止過他對人道工作的關懐。
摩頓森的工作範疇主要是為山區孩童提供教育,尤其是女孩。在這個由***提供九年免費教育,各類學位大量開放的地區,很難想像沒有教育是怎麼的一回事。教育本基於求知的本能;要飽肚,先要學懂覓食;要溫暖,先要學懂穿衣;要獲取尊嚴,就要靠知識。然而一個硬幣有兩面,知識亦如是。摩頓森四處籌錢找經費,步步為營,好讓學校不會白建;另一邊廂卻有塔利班的宗教學校,更有錢,更有權,出來的學生更符合當地社會的經濟形態。當教育成為一種手段,學生便容易成為施教者的木偶;社會未來的楝樑,越向極權者傾側。摩頓森的工作,不容忽視。
幾個月前,在facebook上看到有朋友加入了一個名叫「我都要學余慕蓮捐間希望小學」的小組--對不起,我當場皺一皺眉……原因可能是小組名稱太過輕挑,讓人覺得,余慕蓮做到的事情其他人亦能勝任,內含一種「捐錢好型」的不應該態度。
承諾太易,這輩子有誰沒曾實牙實齒的向自己,向別人許下承諾如「要早睡早起」、「要努力讀書」、「從今以後要戒煙」等等。發誓當食生菜,承諾的次數多得令人忘記清晨的氣味,忘記守時是美德。開業難,守業更難;承諾容易,堅守承諾才困難。摩頓森的事跡叫人津津樂道乃是他真正發揮了「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的精神,更重要的是,他從不覺得在過程中遇上困難是一件苦差。在科爾飛村落難受救,村民有如聖經中那奉獻十分的女人一樣將所有奉上,摩頓森因為一時感觸而立下承諾是可以理解的,難得在於他回到老遠的美國後並無將事情忘記。加入了學習余慕蓮群組的人,當中有幾人知道建一間學校要幾錢?知道建在哪一塊地上嗎?知道建築材料要怎樣買?在貧乏的山區裏建築工人又要在哪裏找?還是認為「把錢存到戶口」等於「建好學校」?知道善款能全數到達對方手中嗎?還是以為只要捐得起錢,有人會自動接手展開工程?正當連巴基斯坦***都不願發薪給本地老師,安在家中的城市人,你擔保你所做的事情正確無誤嗎?人總是太容易受到感動,隨後忘記為過甚麼流眼淚。
「同一個世界,同一個夢想」,讀完,重新審視這句子,不期然地想:「『世界』,怎樣才能『同一』?」關鍵在那個「一」之字上,它既籠統地概括「所有」,而「所有」之下又有著細小的「一」。同一個世界上,食物可以是一些人的生存所需,也可以是一些人的奢侈品,經已不一。在這個「一」裏面,我們是如此的接近,又是如此的不同。
本文由作者笔名:小小评论家 于 2023-03-26 09:02:08发表在本站,文章来源于网络,内容仅供娱乐参考,不能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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