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国家的人《如何理解冯内古特的臭骂》

看译著，长期以来一个令人讨厌的是“译者后记”之类的东西。译得好，但说得差。这不得不让我经常怀疑自己的判断力。既然你承认他翻译得好，为什么要认为他说得不好？难道译者不正是怀抱着“说”的主观倾向去翻译的吗？这个问题我总算想通了，那就是翻译者仅是传声筒，他一方面传西方作者的叙述（译），一方面传意识形态或个人偏见的观念（说），他们不是分裂，而是机械和严谨使然。翻译是个技术活儿，也是个体现才华的勾当，而技术和才华确实与“是非”无关。

比较之下，可能只有芥川龙之介的译者楼适夷的后记或序言写的比较靠谱。大多数不行，包括加缪《局外人》的译者后记也很糟糕，冯内古特的这本书就更别提了。

冯内古特对美国以及布什***的臭骂显然不是译者所说的那样。把他理解为政见攻讦显然是不合适的。在政治上，冯内古特与布什并非对立的两个阵营。他们对人类一切暴政和邪恶的敌视是一致的，可谓同仇敌忾。他们的区别是当朝政客执政方式与人道主义理论的区别。政客们限于时事，而置身书斋的知识分子无需考虑现实所囿，后者的价值标准是朴素、原始而又终极的那一套，那就是对一切形式的恶表达本能的反感，其中包括以恶制恶。换言之，冯内古特强调的往往都是上帝告诫我们的那些道理，这一布道是剥离行为的，而布什或整个世界的行动努力只是趋向于上帝的描述并相距甚远且时而背道而驰。一定要相信一点，上帝只是一种理论。

我是这么理解冯内古特的臭骂的。我这样理解的前提是我看到一些中国人借冯内古特的臭骂在干些不相干的事儿，比如有人借此在政治上侃侃而谈，为了论证专制和暴政的优越性，他们使用冯内古特作为论据。这是非常有趣的事情。一如当年在译介卡夫卡时大谈特谈资本主义世界中的人类“异化”现象；一如译介拉美魔幻小说时对所谓暴力革命的美化。不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