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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默大师――名人笔下的林语堂 林语堂笔下的名人《谁扫黄金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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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3-03-26 08:5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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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环珮空归 (2009-01-22 19:49:02)评论雪野

“又一个阳光的午后,集市上依然人潮汹涌。”

当我置身于他名下的那些古董中时,脑子里却是这样一句。那刻,阳光从窗棂中激了进来,有粗壮的一把。伸手握,掌心却空无一物。就像古董,足足给够了我们物是人非无法把握的喟叹。

雪野。

他坐在那里,一个墙角。躯干瘦小,头发卷曲中分,双手在笔记本电脑的键盘上击打——这科技进步的产物和周围的古旧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可他若是胖大高壮的汉子,倒又和这环境格格不入了。他一眼看到躲在同行女子身后的我,欣然说,记得上次合过影啊。不错,这是第二次从他身边掠过。至于合影,是因为彼群人里再没有比我和他脸更长却执拗到非要中分的人了。

他的镜像第一次映入我的瞳孔时,他已是酩酊大醉,被人扶到像T型台一样的长桌上唱山歌了,小曲的调子与歌词显然被他篡改得很愤世嫉俗了,末了还加了句中文的Fuck you 。我在心底大笑。曾经有个编辑朋友也是满腹经纶口才绝佳然后国骂收尾,非常之彪悍。但这样口味偏重的语法大约只能被我这类外表如青衣骨子里是武旦的女子所能一笑置之了。

雪野说“无论你是谁,老子、孔子、释迦牟尼、秦皇汉武李唐康乾,酒的阴影挥之不去。从人到神,从圣到贤,酒一样的图腾源远流长,只不过是质的转换罢了。”酒是这些圣贤和帝王生命不可或缺的,那么也是他自己命中注定的么?远如李白,近如古龙。传说中的大禹认为酒是一种可以使人趋于神,也可以使人趋于魔;可以使人精神焕发,也可以使人萎靡堕落的玩意儿。于是,李白这个浪漫男人连故去都是为了水中捞月,而借酒麻醉自己的李寻欢是古龙笔下的自己。他们双双是神魔,双双把焕发与萎靡玩弄于股掌。

有什么好辨别的?兴盛与衰败,对与错,不过是角度的不同人之观点的转换,而这些转换又何曾不与大环境小观念有关。何况更有一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雪野便如魔一般,在神的边缘挣扎。亦用斗酒写诗。这些诗的节奏,恰似仰头饮尽最后一滴酒,霍然起身抛酒碗砸酒坛子的调子。一地裂音。

尚喜魏晋竹林之风。那么位列竹林七贤的“天生刘伶,以酒为名”的刘伶这厮,恐怕也是雪野的心头好了。他们是总要纵情于什么才有寄托的。酒,或者别的。雪野的另一种纵情自然是古董。

那些带着祖先魔咒的瓶瓶罐罐们被随意的堆积在狭小的店铺里,高低错落,灰尘遍布。但我喜欢这样的罗列,可以和淘衣服一样找到惊喜。我举着扁平的泥巴碗问他,指着油绿的罐子问他,坐在被磨去漆的椅子上问他,穿起大红的凤袍问他。非常快乐。他也不厌其烦的解答。

那些很是值俩小钱的瓦罐们被他用来放瓜子皮、当笔筒、作烟灰缸,处处不经意又浑然天成。我甚至于沉醉于这样的漫不经心而并不喜欢看他隔壁价值连城,却在玻璃橱里被摆得中规中矩的那些有名头的古董们。有个关于玉雕的故事,说女子戴的镯子昂贵,失足跌下楼,她护腕不惜命。我并不赞成。一切该是以人为本。物不过是为人服务,若喧宾夺主,倒没什么意思。呵这是不是对千斤散尽还复来的另一种诠释。那些严肃的大古董们因为身价高,必至始至终被供奉着,轻拿轻放着,顶多受点香火。而瓷碗瓷碟类的小物什们,却因为接近生活,被一代代人的体温抚摸过,说不定和玉件一样,已经将人类的精血吸收了去。端详的时候,你大约还会听到远古的欢笑声、人潮汹涌的噪杂声吧。

所以在我看来,有了人气儿的物件儿才是最珍贵的。

雪野将一串珠子戴在同去的女子腕上,甚是得意的说,凡是到他店的熟识女子,必送此物。我与他只是两面之缘,便退在一边微笑。他却又挤到柜子后,去串另一串了。我双手合十,感谢我腕上的这另一串,更感谢他的认真与敏锐。而它的贵重就在于此举而不在于珠子本身价了,这就是人气儿。

至于拍肖像片,是他的又一爱好了。他显摆的从电脑里调出一大堆供我们说三道四,细看还真有抓拍的形神兼备的呢。我们心思活络起来,这古色古香,这阳光大好,何不也拍了去。他拂去瓜子皮,和我们一起将五千块的椅子三千块的凳子搬来搬去,指点我们取景摆姿势的侧重点该在哪里。

我们忸怩的甩开打籽绣法的龙凤水袖,和花鸟纹杜鲁瓶的酒器、介休窑的诗文罐抛眼儿媚。闪光灯与我们一起忙得有点活蹦乱跳手忙脚乱不亦乐乎了。这是不醉的他,体贴平和。后来关于我的几张肖像,被我拿来大肆佯装文化人儿了。

酒鬼古龙写道“真正的胜利并不是你能用武器争取的,那一定要用你的信心,无论多可怕的武器都比不上人类的信心。”酒王雪野写道“太阳之子羽毛玄黄/你我注定两手空空/壮志高不过墓碑/永远翻不过田埂的矮墙。”古龙的励志与雪野的低落,在字里行间闪过,他们谁在说醉后的真话?或许面对不同的人事,都有或慷慨激扬或低徘不前的两种态度,不可同日而语罢。雪野接着写“盘坐/闭目 /合掌 /聆听秘密的歌声/玄指轻叩金属的银铃/石头们天空发亮的飞翔”,这是他雪中的诗篇。静寂中传来钟磬声,他努力入定,让躯壳安于世而灵魂不受拘束到处飞翔。每个拘于俗世的人,何曾没有过此念?但这“努力”俩字恐怕与沉迷于酒不是没关系吧。于是。

他在诗歌的裂帛声中与出土文物的静默中寻找平衡点。

他在狂放疯癫的刘伶状态中与平和渊博的清醒中寻找支撑点。

他将妻子的照片摆放在案头。那是个鲜嫩的女子,我惊诧于她这种如刚出炉小笼包般的热气腾腾。她和他,就如电脑与古董,有种说不清楚的穿越感。这样交叉的怪异和歇斯底里,尖利得叫人不安。

在楼梯口告别,同行女子戏问,你这里最不值钱的是什么。他老老实实的指着自己的鼻子。好个敏捷的回答。只是我扫了一眼他的项坠,一枚他引以为豪的青铜饕餮纹马头系饰。这阿堵物怎么可以忽略。且饕餮的过度放纵的含义用在神曲的七宗罪中,就包涵有酗酒之意。那他钟爱此兽,是天意还是人意呢。我更口无遮拦的撩下一句,看好满屋子的物件儿,别被人踅摸去,我还要细细儿来研究呢——我总是对美好贪得无厌,譬如还对唐晋的插画技艺垂涎三尺。

只是,谁来日日扫这黄金台、拂这菩提树?他是怠于此的。因为他公然说“看到羽毛苍老的自己半瞌双目/烂醉如泥。”但他却还是在微醺状态中将它们换成了阿堵物——他本来就还是一个精明的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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