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型的伤痕文学,生活目标的丧失,时代的烙印,也烙伤许多人的心,同样也有很多人坚持了一份真情,一份执著,社会的变革只能改变生活的方式,确不能改变纯洁的高尚的情感和追求。
在心痛主人公的执著爱情悲情般的结尾、以及他种种苦难生活的经历、和朋友间的误解的同时,又在羡慕他所拥有的一切,文章的结尾仍然是生活的未知,但是我们能坚信主人公一定能幸福的,成功的生活!
(摘抄一段小说中的文字,十四年后男女主人公的偶遇,也许不是偶遇……)
……那雪坑边上“小模小样”的,果然是个五六岁的小男孩。那小男孩远远瞧见老淡就挣脱了他妈的手,跌跌撞撞踏着雪地跑来,一头还高兴地喊着:“三叔叔、三叔叔……”他妈三十左右,穿一件八成新的军皮大衣,敞着扣,里头穿件雅而不紊的碎花点橘黄铺地花布罩衣。一条海军蓝粗呢裤,裁剪得当,可体地紧裹着她两条修长而圆实的大腿。一双中跟黑牛皮女靴则有效地使她原先就挺拔而匀称的身材更显出一种在骆驼圈子女人身上找不见的洒脱。她怕孩子跌倒,笑着也追了过来。手里还抓着根红头巾。啊,红头巾……谢平心一涨,立马认出,她就是齐景芳。分手这多年,齐景芳的经历遭遇,谢平也曾略有所闻。
……(省略掉文章中的铺垫)
……
……
……听到这块儿,谢平再听不下去。从此以后谢平便不再打听她的消息了。不想再打听。
故而,久久地,在谢平的印象中,小得子早已该是粗野撒泼、大脚裤管八尺八、敞着一半大襟扣,袖管挽老高,不锈钢罗马表亮亮地套到小胳膊弯里,脸黄白、唇黑、叼起纸烟、扑粉老厚一层直往下掉的那号女人。但眼前的小得子,不止是衣着得体、丰满、白皙、端丽,而且从她被黑短发衬托着的鹅蛋脸上,从她微笑着咧开的嘴角边上、从她并不在意地高高挺起的胸脯上,从她尚未转过身便先把眼光捎过来用力打量人的神情上……处处显示着一种压抑不住的生气,有一种在别的女人身上很少看到的自信,一种根本不想掩饰的自信,以及对这种不想掩饰本身所具备的自信,以至使谢平觉得,眼面前这个小得子,比十四年前的那个更加任性,也更显其自在。但同时,他又发觉,在她一瞥的深处着实还隐藏着叫人一时难以捉摸的什么。它们在她眼底的雾里闪忽、飘浮。那是什么呢?老到精明的微笑?椰偷自嘲的忧郁?谙练细微的探询?长途跋涉颠簸后的困乏?人前事后的自制?他说不准。但恰是她眼底的这层东西,叫谢平又觉得,她确实已不是十四年前的那个小得子,但又似当年的小得子……他心里好一阵鼓噪骚动……
(上面一段是谢平在看到外表的同时,直觉得看到了很多,同时也还有只有他才能看到的“说不准”的内容)
齐景芳根本想不到眼前这个站在拖车旁边、黑瘦高挑、穿一件打了许多补钉的旧黄棉袄、腰间还束着一根麻绳、半拉脸上还冻肿了那么一块的“中年人”,会是谢平。已经跑过去两三步了,她才又收住脚步,回过头,装着拢拢鬓发,去瞄了瞄。她不是“认出”谢平来的,而是从这男人愣怔着诧异着恁样专注地张望自己的神情里,“感觉”出……这是谢平(这段是齐景芳邂逅谢平的描述,十四年的爱情也许不是爱情,只是惦记,也许是爱情,深厚的爱情,只是深藏在内心,无论如何生活,都无法磨灭和驱赶走,醇厚而深沉)。她呆傻住了。一时间那巨浪似汹涌而起的心绪,骤然间又好像给冻结住了似的,在高高升起到半空,刚要往下拍击的一瞬间,给冻住了,凝固了,木怔着了……不,他不应该是喏样。头发恁长。恁乱。盖着耳廓和眉棱。耳朵冻得恁红。冻伤了的那半拉脸颜色发黯,使本来乌黑的他,更显粗陋。深陷的眼窝里,闪烁的不应该是这种不再轻易相信人的目光。你看它,在盯住一个物事以后,往往便定在那达,一时间又好像什么也没在看似的,显出许多空白。尔后它才又像一只盯住了猎物的鹰隼似的锐利起来。为什么他的胳膊显得恁长,要半弯着垂在大腿的两旁?为什么他蒲扇一般大的巨手,半握半不握,黑黄黑黄?为什么他要略略拱着背,略略前俯着上身?为什么他要让旧毡袜袜简从黑棉胶鞋鞋帮里戳出来,又用它去裹住蓝棉裤裤管?……为什么他总给人这么一种印象:他随时都在准备让人支到戈壁雪窝红柳林的最深处去,干一件最重的活……为什么,他对这一切都毫不在乎,无所谓?(自己的理解:一连串的为什么将刻骨铭心的情感刻画的深入骨髓)……
你是谢平吗?……小得子的心兀然抽紧了。她打了个寒战。鼻眼一酸……但当她发觉,淡见三抱着她的儿子宏宏走到离她四五米远的地方,正用心窥探她的神情时,便忙收敛了所有那些困惑、哀伤和自责,匆匆脱掉右手上用鲜艳的红白两色毛线织就的无指手套,上前跟谢平握了握手,大方地说了句:“收到我信了?老朋友,回头上老淡屋里来聊聊,想不到我跟你们这位‘代理分场长’还恁熟吧?”便跟淡见三走了……
(在“小得子”的努力下,谢平终于拿到了回城的通知,然而以前的知青都认为谢平背叛了他们,于是有了下面的一段——摘抄自小说原文)
这时那两个一直不肯露脸的人从木楞堆后边走了出来。而且还不止两个。走近了,谢平才看清,都是试验站青年班的伙伴。龚同芳。杜志雄。马连成。还有“阿憨”徐明华。他们手里也拿着棍子。
“你们……你们……你们也是来打我的?”谢平鼻根酸了。几根短木棍慢慢低垂下来。
依叫我们以后哪能办?!”徐明华板起脸吼道,冲过来。
‘当心!他手里有刀……“一个小伙子叫道。
刀在谢平手里颤动。
刀。是的。我手里有刀。我拿它对付过疯狗,对付过饿狼,对付过像撅里乔那样人群中的“畜生”,用它剥过多少黄羊皮、狐狸皮、兔皮、狗皮……有六年的夏天,我带人挖大渠。有五年的冬天,我带人架电线。十来年的春天,我带人接小羔羊。我好几次带人护送马群,长途跋涉,把它们送上火车……十四年。我一直带着这把刀。这是你给的,杜志雄。那些年,你一直叫我“谢平阿哥”。只要我手里有刀,老马、小杜、小龚、明华,还有你们……我相信,你们谁也近不了我的身。但我不能用刀对付你们。你们是我的伙伴。我的兄弟。你们是我动员来的。我带你们到了农场。今夭,我无法带你们走。我愧对你们。如果,你们因此要跟我算账,我愿意代所有有关的人,来接受你们的清算。
打吧……
谢平把刀‘当嘟“一声撂在地上。然后,解下腰里的宽皮带。皮带上还带着刀鞘。那铜的带五角星的环扣在夕阳里隐隐闪亮。他把皮带、刀鞘也扔在了地上。尔后,他转过身去,把两只手高高举起,贴在了墙上。
先扑过来的是徐明华。他揪住谢平的头发,一往墙上磕,大声叫道:“依叫我哪能办!依叫我哪能办……”接着,那些人都扑了过来。惟有杜志雄、龚同芳、马连成,在尽后边站着、抽泣着……
打吧……但我还是要说,我没有骗过你们。我没有出卖过你们。我不是你们中间的“叛徒”。我还是要说,那时候,当我像传教士那样,走进你们家所在的小弄堂,走上你们家陡直的木扶梯,弯着腰走进你们家的小阁楼,一番又一番地劝说你们的爹娘兄姐,放你们来农场,我是虔诚的。我相信我自己所说的每一句话。我是决心要实行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的。我的妈妈,我的姐姐,我亲生的妈妈,我同胞姐姐可以作证……她们都跪在我面前,求过我,叫我别出这个头,可我……
打吧……
想看看我的血吗?
它不脏……
(打过谢平后,几个知青还是通知了秦嘉大姐和齐景芳——摘抄自小说原文)
这时有人叫门。秦嘉披起大衣去看,是杜志雄和龚同芳他们。问半天,他们磕磕巴巴地不肯细说,只是让秦嘉赶快到加工厂锯木车间去把谢平弄回来,去晚了,怕他就活不成了。这番话,真把她俩吓一大跳,气急慌忙,由杜志雄、龚同芳他们带路,赶到锯木车间,谢平已不在那达了。行李不在。地上也不见了刺刀和腰带。血迹依然是明显的。绷带、药包一动未动。拖着那样一个伤残的身子,他能去哪儿?他会被冻死在哪儿?杜志雄、龚同芳跌跌撞撞地爬上木楞堆,向四处喊叫,没人应。杜志雄煞白了脸,爬下木楞堆问泰嘉、齐景芳:“咋办?咋办……”“咋办?你们这会儿知道着急了!亏你们下得了手!有种的,去打那些光知道在报纸上广播上哄人家孩子到‘最艰苦的地方’,却一老把自己的儿子闺女往轻巧地方塞的家伙呀谢平再咋样,他自己也来了嘛!他骗你,骗我,还骗他自己?!就是错,他也是真心的嘛!狗还不咬真心待它的人呢!你们连狗都不如。你们就没见他这十四年过得比谁都困难吗?你们还有点人味吗?!亏你们还是试验站青年班的呢!”齐景芳嚷着,鼻根酸了。
(在一个雪窝中找到谢平后,——摘抄自小说原文)
“谢平阿哥……”杜志雄愧疚地冲过去。
谢平拔出刺刀,对准他。
“谢平阿哥……我不是……不是……”杜志雄忙敞开大衣衣襟,表示他没带凶器,不是来打他的。
“走开。”谢平像个野人似的陌生地冷漠地看看他,看看十来米开外站着的那一片找了他一夜的人群。
“谢平,依现在走不得。路上要出毛病的……”几个男青年试探着向他走去。
“走开!我不认得你们!我谁也不认得!”谢平翘起了锋快雪亮的刀尖,叫道。
“谢平,是我呀。秦嘉……”
谢平手里的刀战抖起来。他嘘嘘道:‘你也走开!我是’叛徒‘,我是他娘的’叛徒‘……“
这时,齐景芳照直走过去。谢平对她叫道:“谁走过来,我就捅谁!听到没有!”
“你捅呀。谁让你不捅!”齐景芳推开来拽她的那几个男青年,唇边撇出一丝冷笑照直走去,“你看你连站都站不稳当了,还想捅人呢!”她责备谢平。谢平往后慢慢退去,依旧在叫:“走开!都给我走开……”齐景芳一径走到谢平跟前,便用胸口顶住谢平手里的刀尖,说:“捅呀!这么点委屈都经受不住,亏你还是谢平,还是我的中队长!”
一提‘中队长“,谢平终于支撑不住,刀,当嘟一声,掉到了被烟火熏黑了的大卵石上……
十四年前,我被判为“太年轻、太幼稚、太鲁莽、太不成熟”而被取消了预备党员资格,十四年后,当我觉得自己已经不再年轻、也绝不鲁莽、已经相当成熟了,我却又被同伴判为“叛徒”。我到底是什么?你们不是已经看到过我的血了吗……
(淌血般感动……)
本文由作者笔名:小小评论家 于 2023-03-26 08:44:26发表在本站,文章来源于网络,内容仅供娱乐参考,不能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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