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上春树无疑是低调的。在二十五年的职业写作生涯中,他不接受采访,不见记者,不上电视,不登台演讲,更绝口不提私人生活,以一种固执的孤独与近乎“匿名”的姿态存在着。
而这一次,在《当我谈跑步时我谈些什么》一书中,这位谜一样的人物终于一反常态,调转笔尖,第一次正正经经地书写起自己的心路历程。不禁让人有些好奇:当村上谈论村上,他会说些什么呢?
村上春树的“跑者蓝调”
“我跑步,只是跑着。原则上是在空白中跑步。也许是为了获得空白而跑步。”1982年秋,在第三本小说《寻羊冒险记》出版后,村上开始了职业作家的生涯,从此也打开了他作为长跑者的时代。
《当我谈跑步时我谈些什么》这本书,村上称它为回想录。或者不妨说是一本基于跑步的回忆录。整本书单纯得彻底,除了“跑步”、“写作”两个关键词以外,文字中呈现的只是一种简单的生活。耐着性子细读到最后,本以为会看到小说一样大起大落的人生,却没想到村上奉上的不是醇厚的红酒,而是一杯透明澄澈、无色无味的纯净水。
这个村上,先是自剖,说什么“我这个人就是那种喜爱独处的性情”,“是那种不太以独处为苦的性情”,然后再摆事实、讲道理,阐明原来跑步正好是一种孤独人的运动。于是顺理成章、一发不可收地絮叨起经年累月的长跑经。这种暗藏执着又洋洋自得的唠叨看上去有些陌生,却不乏诚意,时不时透出一股孩子气的天真与可爱。
这本书不再有我们熟知的小资情调,不再充满奇诡繁复、卡夫卡式的意象与隐喻,也不再有讨论起司的滋味与意面的适口度之类的情节,只有清水芙蓉般、天然清淡的语句,以及不事雕琢的娓娓叙述。这就像是听着邻居家某位看遍世事的中年伯伯不紧不慢地侃陈年旧事,一切都淡得如同生活的本来面目。也许,这才是真正的村上春树。
写小说与吃河豚
村上毕竟是村上。就算是谈论跑步,他也绝没有贩卖健康秘籍的嫌疑。对他而言,长跑也罢,写作也罢,人生也罢,都只是一个绝妙的隐喻,是一场注定孤寂的马拉松。没有终点,没有尽头。
他的哲学有点另类:写作长篇小说的过程与脑力无关,纯粹是一种实实在在的体力劳动。 “将神经如同激光束一般集于一点,动用想像力,从‘无’的地平线上催生出故事来,挑选出一个个正确的词语,让所有的流程准确无误。”作为文字的泥水匠,更需要的是强壮的身体与能量。我相信这是村上写了25年小说之后极为精准的概括。
写作不是健康的营生。看看村上引以为榜样的文学偶像们:雷蒙德·卡佛50岁死于肺癌,菲茨杰拉德30岁就走了下坡路。所以,写小说好比吃河豚,最鲜美的部位往往毒性最强。而跑步却是村上独门的解毒汤药。于是,不难理解,村上一个人的马拉松,何以持续了近四分之一个世纪(恰恰与他从事职业写作的时间等长)。
跑步还带来灵感。在路上遇见的各种各样、似曾相识的陌生人,观察他们的姿态,猜测他们的生活状况,不免也成了大脑的一次42公里长跑。记录于文字中,也就有了一个个既荒谬又个性十足的人物。看他回忆起纽约秋天晨跑时河边某个身穿纱丽的印度女子,叙述中带着羞,微微的脸红,就像村上小说中孤独闷骚的少年遇上了百分百的女孩,又在一转身间擦肩而过的惆怅。
顺便提一下,本书因为更换译者一事引起了较大关注。撇开是非不说,对于读者而言,打破垄断看到另一种译文,也是一种幸事。
本文由作者笔名:小小评论家 于 2023-03-26 08:41:06发表在本站,文章来源于网络,内容仅供娱乐参考,不能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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