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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萍唯见长江天际流——王安忆《富萍》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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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3-03-26 08:39: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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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忆的东西是属于过去的。

当已读页码/总页码分母不变,分子以等差为1趋向增加时,我们知道最后的结果显而易见是等于1的。只是每回到了这种时刻,我的心总是有种未尽其意的怅然若失之感。王安忆繁杂错乱的枝枝桠桠绕了多少个曲折,走了多少里行程,却在我们的猜测和遐想里戛然而止。《长恨歌》是如此,《富萍》也是如此。不过,王安忆并未从此遁形不见。尔后的某天,也许是因为某一口井,也许是因为某一条弄巷,也许是某一对同你打过照面的男女,你会突然牵涉起王安忆作品里的某种意境,某种表述,某种情愫。这是我之于王安忆的印象,它是会在时光的历练里如陈年老酒般弥漫出醇厚的香气的。其实细致品读之后,王安忆的文字里大抵是有种唐诗宋词的精妙之味的,文不尽意,而意尽在其文中。

这三位海派女子的文字我都是偏爱有加的。张爱玲是属于历史的,无论是白流苏还是曹七巧,我们也只有点一炉香再第二炉香在调慢的时光挂钟里回溯被锁上的历史。王安忆是属于过去的,她笔下的上海生活是区别于光怪陆离的现代都市的,而更倾向于往昔的石库门,往昔的生活方式,往昔的人情冷暖。严歌苓是属于就近的,倔强执着的女性们被现代思维注入了独立坚强的外壳,跌跌撞撞也要自己学着在爱中长大。《富萍》明显具备王安忆海派作品的标签。

我觉得,富萍只是一个叙述者。她只是以一种实在的身份引出东家,奶奶,吕凤仙,舅舅等一系列的浮生百态,而她的故事不见得是比他们丰盈许多的。只是故事读到最后,我突然为富萍身上的那种对命运的挣扎而有些小想法。作为一个来上海打工的扬州小保姆,富萍的职责似乎只是做好这份工,然后回家嫁人而已。她是芸芸众生的一小分子,她的希冀与企望似乎注定着夭折。但她一直在挣扎,所以她出神于女校的生活,所以她逃到舅妈家里,只是这种挣扎是觉醒却是渺茫的。富萍的浮萍人生最后随着苏州河的小舟渐行渐远,我突然想起李白的《送孟浩然之广陵》: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 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

《富萍》里有很多人的故事都很精彩,吕凤仙的市井王熙凤形象,舅舅的文化跑船人形象,小君的上海小姐妹形象,都可圈可点。我最喜欢的是奶奶和戚师傅,而最最喜欢的片断就是戚师傅和奶奶暗生情愫的桥段。古典主义的爱情最美的在于克制的度量,如《神女赋》,如《登徒子好色赋》一般。一个男子在暗处深藏不露地关注着你的一颦一笑,你们擦肩而过,你们突然问候,似极了《花样年华》里在狭仄的阶道里配着的背景音乐。只是故事的结尾却是如烟花燃尽后散落的一地灰烬,激情燃烧后剩下的只是回不去的过去。戚师傅也因为那一次的性冲动而令我对他的感觉大打折扣,正如我总自私的认为《长恨歌》里的小男孩不应该喜欢上王琦瑶。也许这才是生活。

在中国当代地域文学里,我偏爱的依旧是江浙群的文学。曾经一度想多看些陕西群的作品,说来也只看完陈忠实的《白鹿原》,对于黄土地上的原生态味道总是不太习惯。而我一直在想,地处闽浙之交的温州地区为什么极少受到闽文化的影响,而是同海派文化发生着较大的干系。我想,这不是地缘边界的问题,可能是一种强势文化和弱势文化的问题,也是一种历史的沿袭的问题。

《富萍》似乎就发生在我们当地,这也许是这部作品最打动我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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