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书大概是一个面向大众的普及本,写的简明扼要,却不失其描述对象的风采。他概括了超现实主义的起源、形式、创作风格和手法、哲学、演变等各个方面,可以说是(像超现实主义者自己注重的那样)在为超现实主义作史;但他又不像一个客观的历史学家那样采用一种“普通”的语言,而是沿用了超现实主义者自己的语言和风格,加上大量的文学理论分析,使得这本书篇幅虽小,却不易读懂。
超现实主义不仅是一个文学或艺术流派,它的成员内部有强烈的认同感和看似松散实则固定的组织形式,它有着自己的理论基础和哲学思辨。他们甚至有自己的政治取向——那就是与政治分道扬镳。超现实主义者曾经尝试过与某种政治意识形态联合,尤其是无***主义和共产主义,但是他们很快便意识到这种联合是要以失却他们一直奉行的准则为代价的。五月风暴或许有超现实主义的余热在推波助澜,但超现实主义者并不希望被视作革命风暴的发起人。
“诗歌、自由、爱情”,布雷东的这句话可以被看作超现实主义自己认同的准则,但外人眼中的超现实主义却往往与怪诞、荒唐、拼凑等形容词绑在一起。这些词也许是一幅达利的画作或一首保罗艾吕雅的诗给人的印象,但超现实主义首先是一种行动准则,一种处世态度,它要求的是实践,艺术创作只不过是实践的一个方面。抓住无意识瞬间,发掘隐喻、联想和想象力的极致,超现实主义在一方面是神秘主义的,如他们的灵感来源往往是入睡前意识放松状态下听见的谶言式语句,一方面又是唯物主义的,在现实世界和人的意识认知之间寻求美妙而奇特的共鸣和变奏,他们关注的是梦和感官。最普通的事物:街市、招牌、小便器、烟灰缸,都是超现实主义灵感的来源。他们发明了一类利于诗歌创作的独特的精神状态,以期对这些寻常事物和平凡世界作潜意识性的、重新界定意义的解读。超现实主义者敞开他们的心扉,迎接事物多样性可能的意义。
超现实主义者是一群创新家、自由人、富于探索精神的试验者,他们是喜爱游戏的人。大概也只有在法国人中才能产生超现实主义思潮。他们建立实验室尝试对一幅油画进行“非理性介入”,问卷调查类似于“水晶球适合白昼还是黑夜”和“如何重建巴黎”的问题,他们在看似无意义的纸条传递中获取美妙的诗句,由此也渗透了超理性和现象学的思辨。
一个群体总是有其灵魂人物,布雷东之于超现实主义者相当于安灼拉之于ABC兄弟会。他们是咖啡馆的常客,社会、城市和成员之间的游戏赋予他们灵感。像安灼拉一样,布雷东也英俊迷人,善于言辞,有领导气质,并对集体忠心不二。他们共同遵守着超现实主义实践的准则,像无意识写作或超现实主义伦理,都是有极其严格的评判标准,要求极高的哲学功底和美学价值的,并不像一些人所认为的,只要采取弗洛伊德的方式把脑海里浮现的意象记录下来,就成了一篇超现实主义小说。
“最简单的超现实主义行为就是拿着手枪,走到街上,朝人群胡乱放枪。”这一行为的非理性和决裂态度很难为普通人接受,而布雷东、阿拉贡和德兰对他们在去咖啡馆碰面的路上各自分别错过了与同一个年轻女子的邂逅的经历形成的意味深长的瞬间的记述,其中蕴涵的客观偶然可能更容易使我们感受超现实主义的气息。马塞尔杜尚展出的小便器和《为什么不打喷嚏?》等现实物体对象也许要放在观看者的角度才能体会其中的意图,我更喜欢这些物体对象,它们“是真正的偶像”,在瞬间达到冲击和顿悟的效果,使人被它们和其中的可能性所俘获。
本文由作者笔名:小小评论家 于 2023-03-26 08:39:08发表在本站,文章来源于网络,内容仅供娱乐参考,不能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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