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重讀了《白瓷》的前部份。
沒有「一下回到九年前那光景」、也不是懷戀—— 沒有懷戀所繫之依存的連續時間、今昔的徹然劃分,我沒有懷戀的能力—— 腦裡沒有可供比照的情境,心裡的景象無可如何。打開一本雨水浸過的,跳過書序,我幾乎好奇讀著那許多斧鑿痕跡,鉛字的吵鬧喧嘩、單一如眾,名字與名字所指的配對,背後空無一物,它落空之處依然叫人失望的落空、它欲言又止的並沒有得到證實或否定,還好。「九年前那光景」既不在九年前、也不在九年後的回眸,「寫那書時候我24歲…」,量子物理學都解釋不了,寫那人不在面前、彷彿也不在我裡面,也沒有一個對應的作為寫者的「他」可以訪問。可是今兒我好像讀到甚麼別的,它突然——再次——陳示自己、它本身,寫的時候沒著意、或過於著意、急於以風格或遣辭用字上取巧去蓋過的,敍事和語言的緊張關係。
就像在街上看到一個人,他/她的甚麼勾著你的注意,可是沒有別的,他/她就是如此勾著你的注意,在那兒,你還在這邊,在注意,留心下一刻會不會有甚麼不一樣的,一個小節、一個小動作的出現,讓你明白甚麼。我這樣子重讀了《白瓷》的前部份,英語的敍事和使用英語寫作的關係,在英語的壓抑和別扭之中能夠伸展所及之處。一個人在外文裡的個性和表達,背後是母語的悲哀嗎?
「…the book is the mechanical reproduction of some traces of a writing in which one finds oneself with nothing to say」
—— 具名或匿名的,它和誰的「pressence」都無關,它給一種瘋狂與沉默、一種anguish 與流離失所記名,裡面的人物都安好、即便是生死劫難、詰問自身存在,也在文字中保留了道德的原形,它不能覆蓋世界或任何事情,它只是不住覆寫自己,跡乎偏執,與歷史和在它面前必得隱退、删節的瘋狂與沉默築搭幽幽繞道。
「…having the words may have the magical power against the unravelling of the world」
—— 世界正崩離瓦解,對文字的篤信與未許篤信,文字容許與文字所不容許之間。
(節錄自 http://oblivion1938.com/archives/317)
本文由作者笔名:小小评论家 于 2023-03-26 08:34:18发表在本站,文章来源于网络,内容仅供娱乐参考,不能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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