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山《塞塔姆布里尼与纳夫塔并没有好坏之分》

序言中讨论了这篇小说属不属于现代派的问题，但我觉得这似乎不是个问题。小说主要描绘了一个疗养院里的生活场景，无非选取了社会生活的一个截面，只是这样的截面不常见到而已。尽管其中有几场梦境幻觉的描写，但还是处在现实框架之中，并没有做多少虚构变形。此外，小说中插入了大段大段的哲学讨论，这也是现代派应该回避的，否则的话既表现又直述的话就啰嗦重复了。其实，没读之前我倒真希望它属于现代派，大概被书名误导了一下，多少总有一点魔幻主义的期待。不过，这篇小说和现代派也不是完全没有共同语言，其中的主人公汉斯远不如其他人物那样特征鲜明，似乎只是其他人物的一种万能的陪衬（他的随和软弱正好满足了这一点），这与现代派小说中弱化主要人物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差别就在于那里是牺牲人物表现环境，而这里则是牺牲人物表现其他人物。因此，实在要谈的话，这篇小说可以勉强说是有现代派倾向的现实主义。

小说中的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地方就是其中插入大段大段的哲学争论，这也许会让很多单纯的小说读者感到厌烦。作者刻画有两个喜好争论的哲学家，人文主义者塞塔姆布里尼与耶稣会会士纳夫塔，分别象征着理性与非理性的精神。我非常不满意的是序言中对纳夫塔的评价，说他是“地地道道恶魔的化身”，甚至把他当做是军国主义的忠实信徒。实际上，两人的思想都不是简单的划分出来的，作者只是表达了两种思想的争斗，并未有明显的褒贬倾向。其实，塞塔姆布里尼也会用非理性的方式保卫理性，而纳夫塔却是在用理性的方式来谈论非理性，比如塞塔姆布里尼经常会主动来维护主人公汉斯头脑的纯洁性，在这一点上纳夫塔反倒显得很大度。最后，他们终于选择了决斗的方式，塞塔姆布里尼面对对手放了空枪，这就把纳夫塔逼入绝境：既然你们打我，那我只能自己来打自己了！最后，纳夫塔终于勇敢的选择了自杀，这只是说明了非理性思想更具有感染力，可惜却被译者歪曲成军国主义必定失败的象征。

最后要谈谈汉斯的下山问题，我觉得他原先的性格并没有多少的改变，所以也不赞同评论家把这篇作品称为“教育小说”。我不认为他已经摆脱了原先的迷茫状态，或许他只是对原先的环境逐渐感到厌倦了，才跟随大流般走到了一战的战场上。毕竟，对于一个长久麻木的心灵来说，他所需要的只是一份面对死亡的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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