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一月,终于读到这本仰慕已久的书。事隔一年之后,我依然不能抑制对于Lippmann的景仰。最近重新读一遍,似乎又有很多新的收获。
每一个同媒体打交道的人,特别是从事媒体行业的从业者,要想做好本职工作,似乎都需要对于大众舆论来做一个深入研究和思考吧?
第三章:交往和机会
一个人的收入情况对于他同外部世界的接触有着重大的影响。如果有钱,他就能够克服几乎所有的交流障碍,他可以旅行,购买书报,把世界上几乎任何已知的事实纳入他的视线。个人的收入和共同体的收入决定着交流的状况。但是人们的观念又决定着收入将如何支出,并转而影响他们的长期收入状况。因为有限限制也是真实的,因为它们往往是自我强加和自我放纵的结果。
有些养尊处优的人们把他们的大部分闲暇和闲钱用于开车兜风和品评汽车,用于打桥牌和品评牌技,用于喋喋不休地对同一些人唠叨几乎没有变化的同一些话题。……他们对于人类舞台几乎一无所知,既不想上台表演,对台上的表演也不感兴趣。他们的问题并不是接触外部世界。众多的兴趣领域在等待他们探索,但他们却不想进入。
仿佛受到了某种束缚,他们按照自己那个社交范围的规则与准则,在固定的熟人圈子中活动。男人在商务场合、在俱乐部、在吸烟室里的谈话圈子要比他们所属的圈子大得多。而女人的社交圈子和谈话圈子往往差不多就是一回事。在社交圈子中,那些来自阅读、演讲和谈话圈子的观念将汇集在一起,被整理、接受、排斥、判断和赞同。一场讨论的每个阶段最后都要做出决定,哪些理由和哪些消息来源是可以接受,哪些是不可接受的。
通常,一个社交圈子的突出标志就是形成了可以结为儿女亲家的那种关系。如果与圈子以外的人通婚,那么在这种婚约得到准许之前,至少一度会引起疑虑。在社交圈子的等级体系中,每个社交圈子的相对地位都有着非常明确的形象。处在同一个层次的圈子之间,交往是没有障碍的,每个个人都会迅速被接受,规矩都是现成的,谁也不会尴尬。但是“上层”和“下层”圈子之间的交往,总是抱有相互间的猜疑,多少都有一种不自在,一种疏离感。
……
然而,经济地位并不取决于收入的多寡。至少在第一代当中,决定社会地位的并不是收入状况,而是一个人的工作性质,这种家庭传统的淡出可能要花去一两代人的时间。
社交圈子一旦形成之后,其准入标准就不再那么讲究经济地位,在有些事情上甚至更加类似于一个生物群。成员之间由于恋爱、婚姻和儿女的关系,或者更确切地说,由于共同的态度和愿望而联系得非常紧密。因此,在这种社交圈子中,外部舆论就会与家族传统、体面、礼仪、尊严、趣味和惯例发生冲突,这些东西组合成了社交圈子的自身形象,而这种形象则会绵绵不绝地嵌入子孙后代的意识。不言而喻,这个形象的很大一部分画面就是一种对每个圈子的公认的内在要求,据此来接受其他圈子的社会地位。
……
“由于地位和交往在决定什么能看、能听、能读、能体验以及什么可以允许去看、去听、去读、去了解时发挥着非常重大的作用,那就无怪乎道德判断往往比建设性的思想更常见了。而在进行真正有效的思考时,一个非做不可的事情,就是清理各种判断,重获一种单纯的目光,摆脱各种情感,充满好奇并且心怀坦诚。”(世纪出版集团,2006年4月第一版第一次印刷p35-p42)
2008年2月18日伦敦雾
第六章 成见
我们每个人都是生活、工作在这个地球的一隅,在一个小圈子里活动,只有寥寥无几的知交。我们对具有广泛影响的公共事件充其量只能了解某个方面或某一片断。和那些起草条约、制定法律、颁布命令的显要人物一样,被要求接受条约的约束、法律的规范和执行命令的人们,也是实实在在的人。我们的见解不可避免地涵盖着要比我们的直接观察更为广泛的空间、更为漫长的时间和更为庞杂的事物。因此,这些见解是由别人的报道和我们自己的想像拼合在一起的。
然而,即使是目击者也不可能原原本本地再现事件的全貌。因为经验似乎表明,他本人会对事后减弱了的现场印象做些添枝加叶的处理,实际上,更常见的并不是他凭想像去描绘一个事件,而是对它进行改编。似乎没有什么事实仅仅是被有意传播。绝大多数事实似乎都在某种程度上经过了有意加工。一篇报道乃是当事人和知情者的共同产物,其中那个旁观者的角色总是带有选择性倾向,通常还会带有创造性。我们对事实的认识取决于我们所处的地位和我们的观察习惯。
……
这里需要的是洗练。因为,要想生动详尽地察看所有的事物而不加以分类概括,这会使人筋疲力尽,而且,面对五花八门的事务也没有这种可能性。在朋友圈子里,在涉及知交或对头的时候,没有捷径可走,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替代具体入微的认识。我们所爱慕的绝大多数人,都是些脑子里充满了各种具体人物而不是各种类型的男男女女,他们所认识的是我们个人,而不是可以把我们适当划进去的那个类型。因为,即使不对我们明说,我们也会本能地感到,所有的分类都与某种我们未必能够接受的目的有关。在并无交情的两个人之间有着决定性的尊严,据此,每个人都不能把对方视为目的本身。两人之间的任何契约都会存在瑕疵,但这并未确认一个公理,即双方人身不受侵犯。
然而,现代生活匆匆忙忙,五光十色,重要的是一些实实在在的差距使人们有了隔阂,而他们——比如雇主和雇员、官员和选民——相互间却往往有着至关重要的契约。既无时间也无机会进行密切交流。我们留心的并不是某个众所周知的类型所具有的特性,而是用我们头脑中已有的先入之见去填补剩下的画面。
……
在所有具有支配力的因素中,最让人难以捉摸、最有普遍性的就是创造并维护成见库的那些因素。我们在看到世界之前就被告知它是什么模样。我们在亲身经历之前就可以对绝大多数事物进行想像。而且,除非所受的教育能使我们具有敏锐的意识,否则这些先入只见就会强烈影响到整个感知过程。它们会把某些客体划分为亲疏两类,突出其间的差异,这样一来,似曾相识的就会使人认为格外亲切,稍感陌生的则会使人认为格外疏远。小小的迹象就会把它们激发出来,而这种迹象有着多种表现,从某个确凿的标志直到某个模糊的类比。一旦受到激发,他们就会把那些由来已久的老看法浇注到新见解之中,似乎这个世界又在记忆中得到复活。
2008年2月22日伦敦雾
本文由作者笔名:小小评论家 于 2023-03-26 08:20:22发表在本站,文章来源于网络,内容仅供娱乐参考,不能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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