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禅《呼吸间的宇宙》

当身陷一个厄长毫无终结迹象的会议时，我会尝试以观照自己的呼吸来做为渡过的方法，出息、入息，感受那一呼一吸间逐渐平定下来的当下。观照呼吸是个很号玩的“游戏”，有说要数息，数不能乱数，呼出吸进完成为一，如此反复，在细分下去，还有一个定息，这个仿佛更重要，意思是指在吸气完成将至呼气这之间会出现一个“止”，感受自然的止息是整个呼吸的精髓所在，那是一个“空”、一个“寂”、一个“灭”，一个死亡，也是当下感觉这个世界的一个按钮。

在拥挤的车厢里我也做同样的事情，这好让身体的不适成为一种可被接受的存在，气从胸腔的深处缓缓进入鼻腔，随着鼻翼的轻微扇动送出，然后再迎来新一道的空气，这替换间气流的温度被触觉出来，并带动胸腔鼓起，将气吸进，直达丹田，这是平常不过的过程，我们每天每刻都经历最多以致毫无觉察的事情，在这些时候却呈现得那么的实在。诚然，我的头脑并未能成功地随之完全地定立在当下的那刻，会议讨论时发生的某些观点会惹起我的攻击或应合，车窗外并无新意的风景也能让我侧目浏览。

呼吸间藏着宇宙的真相，对于呼吸的观照，《平常禅》的作者艾兹拉.贝达这么阐述：“当我们随观自己的气息进出心窝时，我们会同时经验到其中的意象和愿文。这种随观气息进出心窝的方式，令慈爱观超越了头脑的次元。”这里，他强调的是在习熟基本的出入息后所发展的一种观想方法。

慈爱观，有这么几句话是在吐气的时候默念的：“愿我安住在开放的心性中；愿我能察觉遮蔽这开放心性的障碍；愿我能在当下这一刻觉醒，如实地存在；愿这开放的心性能拓展到一切众生身上”然后你接着可以观想你亲近的人，将以上四句愿文里的“我”改成“你”，“最后是将觉知拓展到一切众生身上”。“愿众生之心都能觉醒；愿众生之苦都能被治愈；愿众生都能在当下觉醒，如实地存在；愿众生都能帮助彼此觉醒”。

在书中，慈爱观的修持是放在书中的末章，也是我们常所理解的压轴，回过头来看，我们会发现，这是必然的。

前章里，他主要书写了如何常驻当下，以调服心的方法。如果把我们比喻成一个美丽的花瓶，这会更容易去理解我们所处的处境，你可以想像，我们在花瓶上注入的是什么，对碰撞的恐惧、对落尘的厌恶、对另一只花瓶的不屑或嫉妒等等，你会开始发觉，原来做一只无意识的花瓶是那么的幸福，你更会进一步发现，尽管我们不是那只有意识的花瓶，却依然不幸成为花瓶的主人，于是，那些来至意识的烦恼，就附在了我们的身上。噢，不，是附在了我们的心上，我们的心，就是那只花瓶。

我还喜欢书里关于佛陀的这个公案，农夫向佛陀来求法解决他的烦恼，佛陀却说，很抱歉，我无法帮助你。因为：“所有的人类都有八十三种烦恼。有些烦恼也许偶尔会突然不见了，但很快又会生起其他的烦恼。我的法虽然无法解决这八十三种烦恼，不过也许能舒解第八十四个烦恼——我们根本不想有任何烦恼”。祛除烦恼只是权宜之法，那也正是我们日常里经常做的，结果是，烦恼并没有因为我们的驱赶而变得隐身。

让每一秒每一刻的心智都在当下里，这大概是舒解第八十四个烦恼的第一步，要做到这一步，我们可以采用观照或曰随观呼吸的方法以达到觉知。那这又与慈悲观有何瓜葛呢？我的理解，是要真正学会无分别心地爱自己、爱别人、爱众生。“真正的慈悲永远不可能来自恐惧，或者来自于想要修理和改变他人的那份渴望。只有当我们深深体会众生共有的痛苦时，悲心才会油然而生”。

平常的生活是最平常、呼吸是最平常，而禅法里最重要的道，都在这些最平常的平常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