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志异《翩翩》

“翩若惊鸿，矫若游龙”，《聊斋志异》中的翩翩是个美貌又多情的女子。她能把芭蕉叶剪成各种形状做成美食，还能把白云变成棉絮做衣裳，是个神仙姐姐式的人物。书生罗子浮，是个沾染了恶习的世家子弟，走投无路又身患恶疾，只能流落街头，求死时为翩翩所救。翩翩带他回洞府，治好了他的病，与之结为夫妻。

人如其名，罗子浮是个极其轻浮的人。仙女花城去拜访翩翩夫妇，罗子浮见异思迁，看上了风韵犹存的花城，在桌子下面挑逗她。花城佯装不知，翩翩也不动声色，他的衣服却变回了芭蕉叶。谁也没有当面点破，罗子浮看到衣服变了，胆战心惊，窘态毕露。略施惩戒后，衣服变回了原样。小时候虽然无知，看到这里却是出奇地痛快。翩翩和花城都是出尘的人物，那句“薄幸儿，便值得寒冻杀”却也透露了翩翩的一点不满，或许仙女在此亦不能免俗吧。

翩翩似乎是没有理由喜欢上罗子浮的，神仙姐姐思凡，也没必要选择这个潦倒肮脏，又轻浮的罗子浮。有人说，翩翩之于罗子浮，是一种艳遇式救赎，是蒲松龄先生在孤单落魄，怀才不遇时内心的反映。不知道翩翩是不是另一个刀白凤。《天龙八部》里的刀白凤，忍受不了段正淳的风流，自暴自弃，要找一个最肮脏最***的乞丐，报复自己的丈夫。翩翩是为了救赎罗子浮，还是为了救赎自己？

仙女翩翩也有俗世女子的愿望，佳儿佳妇承欢膝下时曾扣钗而歌，她喜欢全家聚首时的热闹。异史氏说觉得，既然她是仙女，为何还与凡人同寝处，而且生儿育女？我想仙女翩翩早就不在乎那一副皮囊了。发现罗子浮始终是个俗人之后，也就离开了他。

“道由白云尽，春与青溪长。时有落花至，远随流水香。”美丽的仙女翩翩，一定还在云之深处，绿叶为衣，白云为絮，曾经的罗子浮，曾经她的佳儿美妇，都不过在她一笑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