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特雷阿蒙:缝纫机与雨伞在解剖台上的偶然相遇
谈论洛特雷阿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们应该记住他提出的警告--------小心这浸透毒汁的篇章。在具有群体意识的公共澡堂里投下一块铜制硬币,会引起价值涟漪的波动,在正午阳光的集体注视下,玻璃间会发生蝴蝶效应的斑斓反光。但面对洛特雷阿蒙,这深掩在泥炭藓与禾本科属植物下的潜意识沼泽,你会感觉到腐烂分解的缓慢和肺部的缺氧。这是一头隐藏在丛林之中的野兽的习性,思维的触觉有着饥饿的裂齿撕破血肉的敏锐,意识的快捷在猛禽长着茸毛的利爪收缩中瞬间释放,观念的暴发在球形肌肉与粗状骨骼的有机配合间完成,精神的聚焦在亮度强弱的光谱转换中投影到瞳孔进行生理代谢。描述洛特雷阿蒙的文字,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更倾向于这是灼热纸张上的进行冰冷窥视的象征面孔,或是原始图腾中与谶纬堪舆卜筮发生莫测联系的神秘符号。印第安酋长禽羽装饰下遮蔽着的双眼,你难以去追随着带有远古文明遗传的印象派目光;白昼被滚烫炎炽的阳光烧成黑夜的灰烬,你难以去寻找侏罗纪的蜥蜴栖息过的现代主义岩石。所以,我愿意先在谈论他之前学会如何保持沉默,就如同一位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重病人嗫嚅着他失血的苍白嘴唇吐出最后的遗言,或是一位失足掉进湍急的河流中的不幸者挣扎着渴求救命的空气,更是一双因颈子上吊着一根绳子而像秋千一样在风中摇摆的双脚探求着大地---------脱口而出的话语就如刽子手挥着带来疾风刺耳的利斧斩下的头颅,一旦与身体分离,就成为另一种事实。
蓬热说:“打开洛特雷阿蒙,整个文学便像一把雨伞般翻转过来,合上他,一切又立即恢复正常。”这句话诚然指出了一种既定的可能性,如同石头无法摆脱重力,热吸引昆虫,战刀刺进肉体。文学史上从未出现过这样的人物,如果说那些闻名遐迩的文学大师们组成的巍峨群山让我们顶礼膜拜,那么洛特雷阿蒙无疑构成了地质学上一条深深裂开的沟壑,这精神上流淌着滚滚鲜血的伤口,传统意识形态的粉碎性骨折,通向了用无边黑暗构成的思想岩洞,或是潜伏在汹涌波涛下的暗礁,等待着与暴风雨中迷失方向的航船发生心有灵犀的邂逅,一见钟情的拥抱,以达成与人性的断层写下出卖灵魂的命运契约。但是,事实的关键还在于开启秘密之门的抽象钥匙是不同凡响的想象力,不管是以隐喻组建起来的内陆帝国,还是明喻组建起来的封建王朝。解构的荒原社会与丛林文明需要马路上双目昏沉的健康人群,或是因酗酒而倒在水沟里被遗忘了几千年的人类先知。这是一种非同一般的普通象征,试象一下你的个人意志及心灵内核举起了反叛与独立的旗帜,你在这个孤独的人类世界上将会是一个多么多余的人。洛特雷阿蒙在19世纪这个时段为我们预演了这一切,这是恨对爱的绞杀,仇对怜的屠戮,丑对美的围剿,恶对善的灭绝;这是人对人性的背叛,面对人类传统的自我放逐,就如他自己所言“你的表情比人更有人情味寂寞的像宇宙美丽的像自杀”。无从去形容这样的语言风格,如同北极浮冰断裂时产生的脆音,空彻的响透了整个辽阔的冰原,且在随后的文学进化中完成一次成功的雪崩并震荡了几个世纪,纪德说洛特雷阿蒙的文字让他对自己写的东西感到羞愧;阿拉贡说品尝一下洛特雷阿蒙的文字,一切诗歌就变得有点乏味;昆德拉多次由衷地表达自己作为小说家对诗人洛特雷阿蒙的敬意;加缪这样概括他文字的内容:恶的连祷文,它的艺术特色是用剃须刀划破的嘴露出的笑代替古代微笑;格拉克说他是“大天使般的爆破手”;在艾吕雅的眼里洛特雷阿蒙却呈现出色情作家萨德的影子;而布洛东则推崇洛特雷阿蒙为最伟大的诗人,超现实主义的先驱;法国伽利马出版社1970年版《七星文库》中列出的研究洛特雷阿蒙的专著就达300多种,散见的研究更是不计其数,数不胜数---------但是,够了,我已经厌倦往他的道德主义墓牌上添加浪漫主义的篇章,整个人类的文化史并不是他一个人的灵堂。虚伪的荣耀,荒唐的颂词,这并不是人类善行的道德研讨会,也并非狂饮不醉的兽形在进行严肃的哲学思考。既然洛特雷阿蒙早已写到:“如果我存在,我就不是他人。我不容许我身上具有这种暖味的多元性。”又何必在受到重创的自尊心上伪饰早已不再纯真的笑容?鸟儿被砍下翅膀,就不再飞翔。每个人都可能杀死苍蝇,甚或是犀牛,更何况“他知道他将彻底毁灭”,于是精神错乱是一种明智的解脱,被剥皮的沉重大象咆哮着在额头上踩出雷鸣的闷响,这是毁灭性的风暴来临前的重感冒。它将痛殴你教育培训出来的理性体制,和建立在脂肪燃烧上的逻辑驱动。常识为想象所设定的边界已被解放意识的青铜骑士所突破,去摘取那悬挂于月亮彩虹上的北极勋章。它将缔造更为高级的文明组合------混乱,如同鼠疫漫延过后的大地,几十万发在天空中划出优美弧线后落入的战场。这是文明的集束体在进行爆破后横飞四落的碎片-------但谁能说它不好?人们往往睁开着他那双因短视和偏隘而造成的猪眼向天空凝视绽放着赤橙黄绿青蓝紫的烟花,却不知道如露亦如电的光影人生中自己只是一个暂时的水泡,寄生的臭虫。如洛特雷阿蒙所言,这是一个生命的虱矿,纯洁而邪恶,面积四十平方法里并有着相当的深度-------这孕育绝望的母体,培植恐怖的子宫,与最庸俗的逻辑进行的分娩,那怕蕨类植物依然在谲诈的在植物世界进行秘密抵抗,苔藓植物依然在陆生植物进化树中的扮演一个演化盲枝,却无法抵挡进行着圆周率循环的***季风一年四季对道德化石不间断的侵蚀,更何况一滴雨即可淹没夏季。堕落的钢爪已在人类的表皮上划上深深的印痕,这是一种带有嘲讽的刺青和内分泌失调的涂鸦,当他发现自己讨厌的不是几个人,而是所有的人时,必将以坚定的步伐踏进恶的生涯。不要以为断头台震动的只是受刑人的颈部(它震撼过不止一位女性),不然何以解释这些带有相同生理结构而产生极大好奇心的同类?骄傲的面具和卑贱的谦虚,被戴上王冠的罪行和被出卖的无辜。布罗茨基说:“时间只会使邪恶生值”,茨维塔耶娃写过:“然而,在我的胸膛里,恶比爱情更古老。”布尔加科夫说:“砖头从来不会无缘无故的向某人头上砸去”,莎士比亚发出疑问:“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问题。”所以,我们可以围坐在大海的身旁,这早已在人类存在之前就已存在的大海边,在人类消失之后还会依然存在的大海,不管人类如何依然是大海的大海,更不会因人类的变化而起本质变化的大海,从容欣赏着洛特雷阿蒙发出的咏叹调:“我向你致敬,古老的海洋!”----------然而,我并没有海洋,我的眼泪无法容纳逡巡的抹香鲸,那怕它小得像头绿蚂蚁。洛特雷阿蒙说那些决心憎恨自己同类的人不知道应该从憎恨自己开始,所以我们更应该品尝这融化毒药的美酒:“掘墓人,凝视城市的废墟很美,但凝视人类的废墟更美。”是的,这很美,颓废的城墙与荒芜的田地,不再升起炊烟的村庄与尘土随风轻杨的集市,如果你有一天你会发现这世界充满了百合花的宁静,那是因为少了一种叫人的东西--------但是,这一段我写得够多了,蝰蛇的毒牙并不需要刺入玫瑰色的动脉血管两次(仅一次已足够)。既然水消失在水中,那就让这一段文字结束在文字中。
应该让坟墓上长出青草,这是一种自然规律。因为这场雨整整落了三千年,大地却依然干涸无比。洛特雷阿蒙说:“不过,我要指出,此处需要随便那种液体,以缓解向后咧嘴的大笑在肋部造成的干旱。”但是,我觉得洪水要比干旱好,洪水能够淹没文明,干旱只能让动物压抑。当你看到人类的尸体像翻白的鱼肚漂浮在水面,难道不觉得这是天空对大地的献礼(谁叫人类到处污染环境)?消除人类并不容易,更何况还有法律,如果我们能够凝固目光难以追随的火星瞬间消逝在烧焦的纸上(这飘逸闪过的轻盈慧尾往往传说会给人类带来灾祸与苦难),就会发现人类不是在城市里用仇恨和野心的匕首相互暗杀,就是在战场上用裹尸布作为自己临终的睡袍。我该何以描述人类这种奇特的嗜好?或许洛特雷阿蒙已给了我们解答:“人类常常以为自己是由善构成,但是,恰恰相反,人类仅仅是由恶构成。”所以我们也许应该像他一样老实的承认:“我很脏。虱子咬我。公猪见到我就呕吐……..”不过这又如何来解释人性绽放的带刺蔷薇?我曾在某个郊外的黄昏见到一块无主的路碑,上面铭刻着几个忧伤的大字:“这里埋葬着半个人类,他们被另半个人类所杀。”无数的行人在这里都是疾驰而过,从没有任何人停下来驻足沉思。也许洛特雷阿蒙说得对:“人会停下来看两只咬架的獒狗,却不会停下来看送葬的行列。”这种比海洋更深不可测比浩瀚的星空更难以捉摸的心理动机,比一个让人紧蹙额头的谜更难猜想。而洛特雷阿蒙就在六支短歌所组成的组曲里,用钢丝的琴弦所构成的带有颤音震动的解剖刀,为我们剖析了这和声学里既冲突又和谐既紧张又舒缓的多重人格--------人们惧怕自由和责任,所以人们宁愿藏身在自铸的樊笼中。人其实并不美,人只是由于自尊才觉得自己美,我不愿意在一段相当短、但却显得过分长的时间里来描述这一切,如同我不愿意在一段如夏夜般短促,却又如冬夜般漫长的时间里来述描这一切,如同我不愿意在一段如火一样热烈,又如冰一样冷陌的态度里来描述这一切,更如同我不愿意在生一样短促,死一样漫长的时间里来描述这一切,反正我们都能在对方身上认出自己的堕落,这罪恶的共谋-----------他人就是地狱,人对人是狼。当神圣的痛苦成为残酷的游戏的世袭权利时,当荣耀的皇冠被加冕到罪恶滔天的头顶时,当权力的金杖被劫持在沾满鲜血的屠夫手里时,我们又何必花费力气去建造转瞬即逝的假设,心已成灰的悲伤?通往蜘蛛巢穴的小路已被朝圣的路人虔诚的拥堵,空气中响声抖动的牙床仍在寻找不能平复的伤痕,寄生虫依然在宿主或寄主体内或附著於體外以获取维持其生存、发育或者繁殖所需的一切营养或者庇护。但我觉得城市里应该有匹马,那怕没有公园,河里应该有犀牛在洗澡,那怕并没有水。反正慧星为了闪耀那一刻,已经沉默的等待了上千万年。脊柱呈一张紧绷的弯弓凝视着美好的破碎家园,公园里旋转的木马承载了几个世纪的纯真童话,映黄照片里思想的重量已在人类脸上压出可恨的印痕,我希望那里能长出青苔和雨后的杆菌,以方便在幻想的土壤里培植磨菇与罂粟,提炼人类古老的传说和神话。战争-------精神生活的癫痫,奴役--------传统生活的催眠曲,而人----------生活在善与罪之间的两栖动物!如果记忆的空间布满了闪闪发亮的钉子与犀利的刀锋,又该何以去看待洛特雷阿蒙笔下的人类及其衍生的疯狂?海格德尔说:“人,诗意的栖居在大地上。”但我怀疑他在说慌,或者说他是骗子(我不愿放弃这种猜测的可能),因为古德尔又说假如进化的历史重来一遍,人的出现概率是零-------我该如何面对这种上鄂与下鄂的巨大反差?我并不想唤起他们的灵魂去求证这个问题,反正莱布尼茨说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赫拉克利特也说过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因为无论是这条河还是这个人都已经不同。康德在哲学的伟岸城堡里陈述只要给他物质,他就能造出一个宇宙,阿基米德在希腊的阳光下说假如给我一根扛杆,我就会撬动整个地球-------我该相信哲学还是杠杆?宇宙还是地球(人们通常相信的是地球)?也许客观世界只是原始的精神,而不是意识的诗篇,世界是事实的总和,而非事物的总和,于是能被理解的存在就是语言,而存在就是被感知,所以洛特雷阿蒙所说:“人类和我都被囚禁在我们有限的智慧中”,这是一种反讽,来自于长毛腑窝里的微笑(特别是在你张开***的双臂时,这种微笑通常带有暧昧的气味),因为我们被囚禁在有限的智慧中,却还要诗意的生活。哎,原谅我,这布满神经末梢的宇宙,珊瑚在大西洋的海底成长,种子在亚特兰蒂斯的土地里发芽,风在南美洲的大草原上流浪,人却在床上死去(这可不可耻?)。应该为他们举行隆重的葬礼,先在眼睑的白雪上撒下清晨的红玫瑰,再在羞怯的木犀草下卷起双眼皮,然后把这些词语埋葬在你们的想象中,它已引起你们急度渴望的麻风。费尔巴哈说凡是活着的就应当活下去,阿那克西曼德却说万物所由之而生的东西,万物消灭后复归于它,那么是否还有复仇的必要(我已经用愤怒的火焰铸造了锋利的钢刀),或还应不应该高声呼唤死者?在洛特雷阿蒙的文字里我们通篇看到对背叛、仇杀、荒谬、毁灭的描述,极端的暴力与疯狂的场景演绎出一场场惊世骇俗的奇迹,这已经达到了人类想象力的极限,在文字的空白间隙里没有丝毫救赎的空间,难道真如他所说全部的海水也不足以洗清一片知识的血迹?是否应该相信洛特雷阿蒙在给出版商的信里所说:“我像密茨凯维奇、拜伦、弥尔顿、骚塞、缪塞、波德莱尔等人一样歌唱了恶。当然,我把调子夸张了一点,以便沿着这种崇高文学的方向创新,这种文学歌唱绝望仅仅是为了压迫读者,促使他追求良药的善。”对此我表示怀疑,那么是否应该相信他在《诗二》里所说是为了善而研究恶,或“我允许人类轻视恶,那么但愿他们不会忘记说:这是我能为他们做的一切”,再或“我们可以自由地行善,我们不能自由地作恶”。我对此表示不确信。但我觉得“哎,什么是善,什么是恶?它们是一回事,表明我们疯狂地采用最荒谬的办法来达到无限的热情和枉然。”这一句有着更多的真诚。然尔,我觉得我们应该明智的中止这段讨论,我不能再用我个性的压力去粉碎你可怜的智慧,我不想用令人眩晕的文字组合成的暴力钢鞭把你抽成一个旋转的陀螺,如果你能在一把沉重的铁锤砸粹一个女人的脑袋所需的时间里得到足够的喘息,能够安抚到你那受到狂风巨浪冲击后残破不堪的脑叶,那你就继续把你的目光往下移。
成为一条鱼,偶尔跃出水波用两只充满永恒询问的双眼去凝视天空,然后再划落到水底。穿过摇曳的水草和河底的细沙,在重力的作用下再穿过地幔,保持着与人类的堕落相同的速度沉积到地心沸腾的熔浆,在那里形成岁月的化石,经过沧海桑田或海枯石烂的等待后,随着造山运动重新回到陆地上,用自己的身躯烫络在岩石上的线条组成的抽象画再次去凝视天空----------这才叫做美------或者,这才叫思想。人类永远无法理解这一点,特别是他们用进化论给自己的脊柱嫁接了一根兽类的尾巴后,智慧便下降到高等猴子的境地。我不指望他们能理解这些,更何况人类的历史是一道记忆的皱褶,里面沉积着曲折的深度。在群星密布的天空下,你总能发现美丽的深渊;阴云笼罩的海底,有着沉船携带的宝藏;充满杀父之仇的心灵,你总能发现渴望复仇的匕首。洛特雷阿蒙,这***的闪电为我们洞彻了黑暗的深度,腹沟的肚腩叠加出人世的罪恶后,就无情的消逝在锯齿形的地平线。这是一个扑朔迷离的身份和年仅24年的光阴,为我们奉献了一个迷的死因和用六的数量组成的《马尔多罗之歌》、题为《诗一》《诗二》的文字碎片和七封短信。一位出版商这么回忆:“他只在夜晚才坐在钢琴前写作。他大声朗读,锻造语句,弹奏和弦,这种写作方法使旅馆中的住户感到绝望。” 而出版商拉克鲁瓦看到印书后的内容后,却被大胆的内容吓坏拒绝发行,然而我们如果能掀开十九世纪巴黎城区的一个闪烁着灯火的屋顶,便能看到“当夜阑人静,一个渴望荣誉的年轻人,在六层楼上,伏在书桌前,听见一阵不知发自哪儿的声响。他向四处转动他那因沉思和满是灰尘的手稿而昏昏欲睡的脑袋。”但是我不愿意继续进行这种呆板的陈述,因为任何一种陈述都至少有可能24种可能的面貌,且一个明确的陈述从来不会保持原意,这正仿佛一个人喝醉酒,就可以拥有控诉整个人类的权利,或当世界充满厨房,你就会看到成群的猪,更何况洛特雷阿蒙闪烁着磷火流淌着胆汁的文字使缺少睡眠眼睛布满血丝,白纸上的立体幻景与羽笔制造的海市蜃楼呈现着意象和奇谲的想象世界。该如何去了解他?该如何去认识他?疯狂的字句里充满了人类的敌视,自我摧毁升华为一种纯粹的艺术,但是,请允许我提醒,在洛特雷阿蒙的著作里,想像是一种严谨的科学,这些横的移植,纵的突变,灵的扭曲与肉的变形媾和在一起,创造出一阵阵突破道德防线的***,肆意放纵的高潮,这无不预示着一切合理的皆不存在,一切存在的皆不合理!秩序的平衡已被打破,传统的感知亦被破坏,旧式建筑的古堡在超现实主义的烈火中燃烧,于是我们可以欣赏到在针尖上举行的长跑,云彩引起昆虫的食欲,鲨鱼的鳍翅会患上少女般的忧郁症,老虎的金色胡须拥有仆人的谦卑,一头无花果在吃一颗驴!更能欣赏到“他美得像猛禽爪子的收缩,还像后颈部软组织伤口中隐隐约约的肌肉运动,更像那总是由被捉的动物重新张开、可以独自不停地夹住啮齿动物、甚至藏在麦秸里也能运转的永恒捕鼠器,尤其像一架缝纫机和一把雨伞在解剖台上的偶然相遇!”的名典,而这一切都是纯粹在语言内部中完成。什么是智识,什么是意识?喻体和本体之间有什么区别?印象和形象有什么差异?洛特雷阿蒙的文字是一个产生螺旋向心力的巨大漩涡,面积达到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释放出席卷一切的毁灭性力量:时间的潮水里引动了各种相互矛盾并且激烈冲突的汹涌波涛,思想的激流把这些道德上的难民流放到精神的墓地-------寒冷的极地呼啸与雪山冰川的淌凌。当我们在文字的钢性中触礁,句式的长刀中受屠时,才发现现实是种无奈的真理,记忆崩溃为感官的废墟,而洛特雷阿蒙,则在不为自己的同类歌唱中,完成了他必然的使命。
无论出于何种理由,我都需要一千个对称的结局,如同躯干多环的蜈蚣用它几百双脚趾作为支撑爬行于大地,蜘蛛用分泌的黏液来结网捕食昆虫,刺蛾用它全身的毒毛继续危害人体。当我们尾随命运的行踪,宛如剃刀握持于狂人手中,是宁可找到一个因果的解释,不愿获得一个波斯王位,还是即使知道明天世界要毁灭,还是会将树苗种在肥沃的土中?所有看到这句话无动于衷的人都应该被枪毙,因为他们早就死过一次。水手长会在樯桅上用绳子打结,值完夜班后被寒风劈成两半。农夫用镰刀收割晨曦所播下的禾黍,然后用汗水组成的链条在秸杆上吊死自己的一生。洛特雷阿蒙用他瞬间的枯萎擦亮了精神的裂茫,描述出月亮的阴暗面。这是人类从不愿面对的真实自我,任何试图追寻真理的人都会收获肉体与精神的双重折磨。请不要拒绝曾经存在过这样一位天才,这个在黎明之暗与青春之苦中还从未被活捉的罪犯,已被人类用幸福的名义放逐在星尘的边缘,继续着孤独而深沉的流亡。如他自己所言:“只要江河还将流水倒入大海的深渊,只要星辰还在轨道上运行,只要沉寂的真空还无边无寂,只要人类还用殊死的战争撕开自己的胸膛,只要神圣的正义还向这个自私的星球投下复仇的闪电,你那王朝的链环将会从一个世纪延伸到另一个世纪。我向你致敬,初升的太阳,天上的救星,你是人类的陷形仇敌。”应该向你致意,洛特雷阿蒙,快速而猛烈的打击了人类世界,没有给这些小猪崽留有任何情面。既然流星的时代还没到来,单纯的雨依然静止的倾泻在不动的河流上,哥特建筑轻灵的垂直线依然直贯全身,那就让悬挂在树上的果实在你疯狂的呓语中燃烧,在混乱的沉沦中毁灭,直到这个世界消失在全体人类瞳孔扩散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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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由作者笔名:小小评论家 于 2023-03-26 08:10:27发表在本站,文章来源于网络,内容仅供娱乐参考,不能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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