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赎罪有感《赎罪》的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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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书评
  • 2023-03-26 08:0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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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感《赎罪》的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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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恩•麦克尤恩用一部中长篇小说《赎罪》再次证明了他的叙事天分,与同时代的新小说家所开创的后现代叙事模式不同,伊恩秉持着堪称经典的叙事法则:三个部分依次以三个人物(主题)为主角讲述,内容上则形成前后呼应的戏剧性效果。

《赎罪》开篇的叙事主题是塔里斯一家的生活,主要人物布里奥尼、塞西莉亚、罗比依次登场,作者在拉开他们面孔的帷幕时,动作缓慢,优雅如奥斯丁的小说,或许麦克尤恩就是古典小说拥趸,不然怎么会把奥斯丁的《诺桑觉寺》作为小说引言:

“亲爱的莫兰小姐你好好想想你这样疑神疑鬼是多么的可怕。你凭什么下此断论?别忘了我们所生活的国度和时代。你要牢记我们是英国人:我们是基督徒啊。你不妨运用你自己的理智你自己对或然性的感悟你自己对于周遭所发生的一切的冷眼旁观。我们所受的教育会叫我们犯下如此令人发指的行为吗?我们的法律会默许这样的暴行吗?像英国这样一个国家社会文化交流具有坚实的基础每个人都受到左邻右舍的监视阡陌交通、书刊报纸使一切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倘若犯下了暴行能不为人所知吗?亲爱的莫兰小姐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呀?”

他们已走到了廊台的尽头;她含着羞愧的泪水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除这段引言外,麦克尤恩还细致的描写了塔里斯夫人、罗比、以及布里奥尼的生活习惯及内心活动,细腻的生活风貌叙述就像在纸上构建了一幅维多利亚时代浮世绘,而对于人物心理的微妙逼真洞察则使人嗅到浓郁的“意识流芳香”,小说里几次提到伍尔夫的著作,可见麦克尤恩对她的崇敬,而意识流与古典文学都擅于在景物和心理白描上做文章,只是古典文学的叙事更加审慎、规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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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诺桑觉寺》的这段话已预示布里奥尼即将面对的问题,当看到姐姐和仆人的儿子罗比之间关系暧昧后,小女孩产生了和莫兰小姐一样的“疑神疑鬼”心态,但“为了姐姐的名誉”她只能将自己的疑惑藏在心底,直至演变成畸形的仇恨爆发。麦克尤恩把小说的第一个高潮设置在巧克力商人马歇尔奸污布里奥尼表姐事件上,虽没看到施暴者的面孔,但依据对罗比的肤浅认识,布里奥尼坚持是罗比犯下的罪行。

小说第一部分在押送罗比警车远去的呼啸声中结束,紧接着的第二部分以罗比为主角叙述了其在法国作战的经历,第三部分则以布里奥尼为主角,描写了她年轻从医和老后著文的生活,本部分也是小说的主干部位,因为布里奥尼在明白当年伪证所造下的不可挽回的过错后开始“赎罪”的旅程,但对于已深陷战场的罗比而言,这显然是徒劳的,敦刻尔克上空浓重的硝烟早已没灭了塞西莉亚和罗比重逢的可能。

这部分有两个“出彩”的叙事点,第一个是塞西莉亚幻想中姐姐与罗比的重逢场景,第二个则是电影中没有的:耄耋的塞西莉亚回老家后看到少时所著舞台剧《阿拉贝拉的磨难》被后辈重新演绎时的感慨万千。纵观全篇,麦克尤恩制造这两个“出彩点”实质是在加深布里奥尼的罪孽感,幻想中的恋人重逢和曾经的舞台剧都表示了成年后的布里奥尼对姐姐与罗比感情的认同,作为抹杀这段情感的刽子手,她终身不能饶恕自己。

对于小说内容而言,老年布里奥尼的舞台剧被后辈重演与第一部分产生了前后呼应的叙事效果,但使人感慨最深的则是舞台剧的台词:

这是一个关于率性的阿拉贝拉的故事

她与一位外来的小伙子出走私奔。

未经同意就擅自离家去了伊斯特本

贫病交加她口袋里只剩下最后的六便士。

看到自己的长女如此潦倒终生

她父母的心中充满了无限的悲愤。

麦克尤恩似乎在告诉我们,率性的阿拉贝拉其实就是塞西莉亚的化身,她相信自己的爱人不会犯罪而背离家人,有意思的是,布里奥尼成年后也开始和家人疏远,她们虽是因不同原因“离家出走”,但结局却都是悲剧般的收尾。

所谓《赎罪》,布里奥尼最后写道:

我深深觉得让我小说中的有情人最终团团圆圆生生不息决不是怯弱或逃避而是最后的一大善行是对遗忘和绝望的抗衡。我给了他们幸福但我不是私心作祟要让他们宽恕我。不是这样的还不至于如此呢。假如我能在生日宴会上对他们施以魔法……罗比和塞西莉娅依然活着依然相爱依然肩并肩地坐在藏书室里对着《阿拉贝拉的磨难》微笑吗?——这不是不可能的。

面对不可挽回罪孽的小说家布里奥尼,幻想是其生存下去的最有力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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