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半没干别的,翻完了洋洋洒洒七百页的《未央歌》。
书是慧同学上学期推荐的,因为是繁体字,又因为厚厚的一本大部头,一直没下决心看。生日时,她送了我这本新书。
前天开始下决心看了,瞬间停不下来,到今天上午读完。看到做梦全是书中人和情节,走在路上,看见穿梭在校园里来来往往的行人,遥想起七十年前的西南联大。
鹿桥把国破家亡、战火纷飞的动乱时期的西南联大建构成了心中的一个学术圣地,然后打动了一代代的华人和学子,成为了众人心中不可动摇的学术乌托邦。那个环境里物质贫乏,个人命运如尘埃般只能在巨大的轮盘中动荡,然后却在短短六年中造就了一代文化精英和精神领袖。他们在自由和自治的环境中追求独立的精神和高尚的人格,在不胜枚举的大师的熏陶下求知进取,带着民族和时代的责任感求知并且深入战场和野地实践,他们追寻着纯粹的友情和爱情。这是所有人对高等学府的梦想,或许也是三年半之前自己对这个学校建构的模糊梦想,对于鹿桥来说,是这辈子纯粹的回忆;对于我来说,只能是不可能实现的“乌托邦”。
冷静下来想,那个时代未必那么完美,有很多人在现实中痛苦迷茫、自抱自弃,很多人吃不了苦变节逃离,还有躲不掉免不了的政治斗争和派系芥蒂,鹿桥未必完全不自知。可是这个热爱着这片国土和民族的感情丰富的学者,毕业后居住陪都遭遇种种现实,四十年代去了美国,随后就仅能把台湾作为情感故土而再也没有回归这片土地,最美好时代的记忆自然成为了抵抗现实不平的一剂良药,本能地去“伪”存“真”后,那段岁月只有真善美便成了自然而然。也好,让那些同样遭遇着种种不平现实,情感居无定所却又无这段美好记忆的人们,都能够建构起一段梦想而心安。事实上,现在我们都需要有这样一段梦想来支撑自己。
昨晚看得情难自已,发短信骚扰陈小变同学,抒发我想回到三十年代的梦想,啊啊啊,才子佳人啊,名留青史啊,时代出英雄啊。她说,我被你雷到了,你要是回去早不知在哪里当炮灰了。回头想想自己所谓的失意怨不得谁,注定了是个小人物,在哪个时代都成不了大气候。就算回去,也不可能是那个伍宝笙和蔺燕梅,永远遇不到余孟勤和童孝贤,可能在狂劲的学术之风中成为左右两边倒的墙头草,成为被家庭逼嫁而隐忍受气的和命运抗争无力的悲情女子,或者抗战前线死了当了炮灰都没人记得名字的可怜小记者。就算顺利毕业,还得经历动乱的五十年代六十年代七十年代,一次一次的振荡后,自己还活着么?又在哪里呢?我们这一代未必就出不了领袖和英雄,只是窝居在自己世界的我不自知而已。或许二十年后,也有鹿桥类的校友再唱一曲《未央歌》,书写一下这个全球化形势不可逆转、经济转型导致社会剧烈变迁的时代最高学府的学子们如何坚守学术理想引领精神风潮,或许四五十年后,我的儿子或者孙子阖上书后,也会像现在的我一样发同样一篇牢骚吧。或许到时候的我,也只能记起大学中的美好,给他们讲述他妈或者他奶奶是如何在这个巨变时期“守”在寝室“创建”自己的人生理想的。毕竟西南联大的长歌已成绝响,然而长乐未央,更待新人来写新歌,共与世人和。
扯远了,捧着书想到和我一起分享各种奇趣的电影和文字及种种小情趣的慧同学,心中颇感欣慰。
我决定寒假好好读民国史研究西南联大(费正清有一个学生做了三十几年的研究了,真无敌);我决定以后多用word改成繁体字书写(《未央歌》至今才在大陆发行,原因就在于鹿桥至死都不同意用简体字出版);我决定利用最后半年在这个学校构筑起我的学术圣地以供自己以后凭吊。
摘一段话:
1937年8月,国立北京大学、国立清华大学、私立南开大学在长沙组成国立长沙临时大学;次年西迁,4月更名为国立西南联合大学,简称“西南联大”。西南联大总共存在8年零11个月,在校学生约8000人,毕业生有3800人。从规模而论,今日一所大学1年的招生和毕业人数,就可以超过西南联大将近9年的成果。如果从办学条件、财政力量、外部环境等各方面来谈,西南联大更是无地自容。就是这么一所学生要一边听课、一边准备“跑警报”的学校,创造了20世纪中国高等教育史上的奇迹,也培养出中国学术史的“全明星阵容”。 西南联大不仅为校友所认同,还被几乎所有的中国学人认同。可以这样有些煽情地说,五四时期的北京大学和抗战时期的西南联大,是所有中国学人的心灵故乡。
趁机向这三个人致敬:清华校长梅贻琦、北大校长蒋梦麟、南开大学校长张伯苓
还有这些在困顿中坚守学术阵地的精神领袖们:吴大猷、周培源、王竹溪、梁思成、金岳霖、陈省身、王力、朱自清、冯友兰、吴有训、陈寅恪、沈从文、陈岱孙、闻一多、钱穆、钱钟书、费孝通、华罗庚、朱光潜、吴晗、叶企孙、铙毓泰、赵忠饶、赵九章、任之恭、曾昭抡、李楷文、林徽因
本文由作者笔名:小小评论家 于 2023-03-26 07:51:58发表在本站,文章来源于网络,内容仅供娱乐参考,不能盲信。
本文链接: http://www.w2mh.com/show/24834.html